“哥，你别再喝了！”

    姜未晞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姜宴辰手上的酒瓶，“砰”一声放在桌子的另一边，已经被他喝得差不多了，摇晃得再厉害，酒水也没溢出半滴。

    姜未晞无力地盯着姜宴辰。

    在宴会上，姜宴辰甚至都还能正常地跟王总、王小姐聊天。

    姜未晞以为他已经想开了。

    万万没想到！

    华昭昭和穆辞年结婚的事对他的打击居然这么大。

    一回到家，姜宴辰就默不作声地点了四箱酒，一瓶接着一瓶地死命灌。

    要不是不放心地跟了过来，这家伙把自己给喝死过去，她都毫不知情。

    姜宴辰已经接连喝了整整一箱，手上的酒瓶被拿走了，他也不抢，干脆利落地拿了一瓶新的出来。

    “咔嚓——噗——”

    “哐当——”

    用力一咬一吐，金属质地的酒瓶盖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素来爱整洁的姜宴辰看都没有多看那酒盖一眼。

    也不在乎喷洒到衣领的酒渍。

    “咕噜——”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姜晏辰将瓶口对准嘴巴，猛灌了大半瓶。

    “咕噜——咕噜——”

    灌得太猛了，酒水从嘴角流了出来，流淌过下巴、脖颈，湿了衣裳。

    姜宴辰无知无觉。

    继续灌。

    “咕噜——咕噜——咕噜——”

    “姜宴辰，你是要把自己喝死吗！”姜未晞把他手上的酒瓶再一次抢过来，满脸的气愤和担忧，也不叫哥了，直呼其名。

    如果可以的话，姜未晞真想扇姜宴辰两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姜宴辰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晰了，无神的眼眸瞥了姜未晞一眼，伸手就要继续去拿箱子里的酒。

    姜未晞痛心疾首。

    她一把将醉猫一样的哥哥拽回来。

    “你喝再多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可不可以接受现实啊！”

    “昭昭她已经结婚了！你们不可能了！”

    姜宴辰总算没再挣扎着去拿酒，只是久久地、愣愣地看着姜未晞，也不知道那被酒精麻痹了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最后，他只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语气很平静，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哀伤。

    姜未晞的心也跟着痛了一瞬。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尽管在华昭昭面前表示尊重她的选择，祝她幸福，姜未晞其实也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她一直把华昭昭当成嫂子看待来着……

    姜宴辰趁机将姜未晞手上抓着的那瓶酒抢了回来，“咕噜——咕噜——”几口就把它一饮而尽。

    “哥……”

    “我不会倒下的。”姜宴辰手依然抓着那个空酒瓶，另一只手捂住脸。

    不愿让妹妹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模样。

    太丑。

    姜未晞放缓语调：“哥，我只是担心你，你这样借酒消愁不是办法，太伤身体了。”

    “伤身体，但是不伤心。”

    姜宴辰肩膀一耸一耸的，没把脸露出来，姜未晞看到了透过指缝滴落的眼泪。

    听到了他那轻轻的，让人心碎的声音。

    “醉了，就可以暂时忘记她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忘不掉啊？”

    姜未晞又心疼又气愤：“哥，早就跟你说了喜欢就要趁早跟人家表白，谁会傻乎乎地等着你功成名就回去娶她啊？”

    “你连一句承诺都没给！”

    “现在结婚证已经领了，大家都知道昭昭是穆总的妻子，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你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这样除了伤害自己，还能有别的什么用处？”

    “昭昭根本就不知道！”

    闻言，姜宴辰呜咽出声。

    是啊！华昭昭甚至都不清楚他的心意。

    从前的他没有勇气和底气对她说一句“我爱你”，现在更没有资格和立场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一点可能了吗？小晞。”姜宴辰放下手，一张俊脸泛着酒后潮红，布满了泪水和鼻涕，瞧着既埋汰，又可怜。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在妹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伤心欲绝。

    委屈极了。

    “明明我才是先来的。”姜宴辰哭得一塌糊涂，吐字也不清晰了，“我喜欢了昭昭那么多年，穆辞年他说娶就娶。”

    喝醉了的他顾不上什么事业不事业，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心爱的姑娘被抢了。

    他哭着喊着叫嚣着。

    把桌子捶得“砰砰”响。

    “穆辞年！”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姜未晞狠狠皱起眉头，“过去那么多年，你本来随时都可以追求昭昭，就算被拒绝了，现在也不会这么遗憾！”

    “至少你曾经争取过。”

    “可是你非要等昭昭大学毕业，非要等你自己在f市闯出一番事业。”

    姜宴辰呆呆地看着妹妹。

    他嘴唇颤抖着开口。

    “我，我只是想等我们都准备好……”

    “没有人会一直等你！”姜未晞摇头，“既然你当初选择了以事业为重，就要做好随时有可能失去昭昭的心理准备。”

    说得难听点，这些年的姜宴辰分明就是把学业和事业看得比爱情重要，胜券在握、胸有成竹地以为华昭昭一定会选择将来功成名就的他。

    可人家凭什么等他？

    “昭昭现在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了，你也该学会放下了。”

    姜未晞语气没再那么强硬严肃，苦口婆心地劝着：“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不要再让人家等了。”

    “不，不会有了。”

    姜宴辰绷不住嚎啕大哭。

    姜未晞说得没错！他爱华昭昭，可也亲自把她排在了事业后面，但凡他这些年多花一些心思在她身上，都不会发现不了她在学校遭遇的一切，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嫁进穆家冲喜。

    是他自己弄丢了她。

    可笑的是，他一直到失去她之后，才发现没了她，他就算有再多的名利钱财，也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欢喜了。

    原来一直支撑他拼搏的动力不是得到权势地位，而是衣锦还乡之后，可以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

    他爱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沉。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呜——呜——”姜宴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华昭昭走了，他的心也空了。

    怎么可能有别的什么姑娘啊？

    认识自家大哥二十多年，姜未晞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哭得这么凄惨。

    他明明一直都很稳重来着。

    就是在宴会现场，第一次看到华昭昭以穆太太的身份登场，都能控制好表情，不曾失态。

    再看看现在……

    姜未晞知道自己此刻不管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他都很苍白：“哥，想哭就哭吧，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

    “咱们能做的，就是祝福昭昭了。”

    祝福？

    姜宴辰哭得一抽一抽的。

    要他笑着祝福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天长地久，怎么做得到啊？

    甚至阴暗地盼着穆辞年去世，这样就能乘虚而入，伺机上位了。

    姜宴辰那双在酒精作用下变得无神的眼眸重新聚焦起来，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直直地盯着不远处柜子上摆放着的照片。

    那是他参加姜未晞高中毕业典礼时拍的。

    他找了借口，跟华昭昭拍了张合影。

    也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唯一一张合影。

    照片上的华昭昭穿着白衬衫搭配浅蓝色半身裙，同色系的蝴蝶发带随风飘扬，她对着镜头笑意盈盈，手上抱着他送的花。

    尽管那花是以庆祝她毕业的名义送的。

    他们看起来多般配啊？

    姜宴辰痴痴地望着，似乎想要透过这张老照片，回到那段青葱岁月。

    他一定会勇敢地跟她说一句“我爱你”。

    再也不会傻乎乎地相信她跟姜未晞嬉笑打闹时说的上大学后要以学业为主，不谈恋爱。至少，他应该想办法让她知道，他心里装满了她。

    她走了，这颗心都空了。

    “昭昭，我不会放弃的。”

    “你不会放弃什么？”姜未晞不敢置信地看向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家伙不会想要为爱当三、横刀夺爱吧？

    “我要不择手段往上爬！”

    姜宴辰借着醉意，在妹妹面前无所顾忌地说出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眼底闪烁着姜未晞此前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病态的、偏执的光芒。

    姜宴辰直勾勾地凝视着照片上华昭昭的笑颜。

    “总有一天，她会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