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四年了，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受煎熬，我真的很痛苦。”沈禾凝泪水决了堤，很快布满了脸颊，哭得梨花带雨。

    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没得洗。

    只能赌一把，看看孟婉会不会心软了。

    不得不承认，孟婉确实是个“慈母”，对沈家几个孩子都照顾有加、呵护备至。

    沈禾凝赌的就是这些年来的母女情分。

    “妈，你根本不知道我心理压力有多大。”沈禾凝满目凄然，“我夜里要把自己灌醉才能睡着，要不就是吃安眠药，就算睡着了，也是整晚整晚地做噩梦。”

    “我最怕的就是梦到你不要我了。”

    “妈，你别丢下我好不好？”沈禾凝凄婉地哀求着。

    果然！

    在听到她这些话之后，孟婉的神情有一瞬恍惚。

    沈禾凝稍稍松了一口气儿，暗恨自己没有事先找医生伪造一下抑郁症、焦虑症各种症的病历，也没有找人在手腕上做一下伤疤。

    不然会更有说服力。

    好在因着害怕被赶出沈家，情绪还算饱满。

    “我太难受了，妈。”

    “我就是太害怕会失去你了，才会一时糊涂的。”沈禾凝紧紧抱着孟婉的小腿，哭得凄惨，“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会用余生来向姐姐赎罪的。”

    “妈，别不要我。”

    “我给你机会，谁给昭昭机会？”素来柔弱的孟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决绝地退开。

    没了支撑的沈禾凝摔趴在地上。

    “妈，我是凝凝啊。”沈禾凝也顾不上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了，执着地用手撑着地抬起上半身，作势就要继续抱住孟婉的小腿哀求。

    “您不是一直最疼我了吗？就因为姐姐回来了，您就不要我了吗？”

    “妈！”

    “闭嘴！昭昭没有你这个妹妹！”

    “昭昭差点被你逼死了！”孟婉眼眶通红，“我可怜的女儿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你过的又是什么日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卖惨？”

    “我——”沈禾凝脸僵住。

    “你难受？你难受什么？”

    孟婉气得身体颤抖。

    “沈家从未在物质上亏待过你，反而在知道你不是亲生的以后，对你越发疼爱怜惜。我的亲生女儿呢？你从未间断过对她身心的折磨。”

    “我真恨自己居然养出了你这么一个黑心肝的人！”

    “妈，我也是您的女儿啊！”沈禾凝又恨又慌，这回是真的伤心欲绝了，“我叫了您二十多年的‘妈’，在我的心里，您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妈，您不要凝凝了吗？”

    “妈！”

    “等等！我给大家看一个东西。”华昭昭出声打断这对昔日母女的凄惨哭戏。

    沈禾凝的眼泪挂在脸上，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华昭昭扭头望向后方，吩咐道：“可以了，播放吧。”

    “咔哒——”

    宴会厅大屏幕亮起，一段视频紧接着播放出来。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沈禾凝认出了是自己的声音。

    她惊恐万状、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待看清楚画面后，瞳孔骤然颤抖，方才的录音录的只是声音，如今屏幕上赫然浮现自己的面容。

    那是那对夫妻知道她的存在后，找上门的情景。

    居然被拍了下来。

    谁干的！

    “哇！天呐！视频里是沈禾凝吗？你看看她的表情，原来她私底下面目这么狰狞啊？”

    “好可怕。”

    宾客们对着视频指指点点。

    “真是辛苦她装这么多年的温婉大气了。”

    “那老两口是谁啊？”

    梁太太赶紧向宾客们介绍：“我知道，那两口子就是穆太太的养父母，应该就是沈禾凝的亲生父母。”

    知道夫妻俩的身份，宾客们更坐不住了。

    “啊？那沈禾凝怎么这个态度啊？”

    “对，好凶狠，这是在看仇人吧？”

    “看样子，沈禾凝好像知道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就算不愿意相认，也不该这样怒目相向吧？”

    视频继续播放着。

    画面背景是偏僻的死胡同。

    大概是沈禾凝特意将他们引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被凶的苏小娟似乎没料到第一次见亲生女儿会是这样的发展，无措地上前，小心翼翼开口：“你，你就是凝凝吧？我，我来看看你。”

    “你离我远点！”沈禾凝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般，大力地将苏小娟推开。

    苏小娟一时不察，狠狠摔在地上。

    手上可见斑斑血迹。

    “小娟！小娟，你没事吧？”华卫东着急忙慌地跑过去察看妻子的伤势。

    苏小娟摇了摇头：“卫东，我不要紧。”

    华卫东被鲜红的血刺伤了眼，还因为沈禾凝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抬起头悲痛道：“凝凝，这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殊不知这一声“亲生母亲”彻底刺激到了沈禾凝。

    “你们这对穷酸鬼才不是我的父母！”

    华卫东和苏小娟都愣住了。

    “穷酸鬼？凝凝，我们——”

    “住口！你们不配叫‘凝凝’这个名字！”沈禾凝疾言厉色，“我的父母是沈氏医药的老总和总裁夫人，我是堂堂沈家大小姐。”

    “我和你们这对穷山沟里出来的文盲没有关系！”

    “沈，沈小姐，我，我们没有——”苏小娟眼里明显有了泪水，瑟缩着小声解释。

    沈禾凝表情越发不屑。

    “呵！这是看到自己有个在豪门当大小姐的女儿，跑过来打秋风了吧？”

    “我告诉你们！休想从我身上拿走哪怕一分钱。”

    “没有，没有。”苏小娟摆手，声音早已哽咽，“沈小姐，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过来看一眼。”

    “我们没想——”

    “沈禾凝，你不想见到我们，我们走就是，用不着像撵狗一样羞辱我们。”华卫东到底还是有几分脾气的，“我们从此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你还敢提！”沈禾凝大发雷霆。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单纯想找个借口收拾华氏夫妇一顿，一声令下当即就来了好几个人。

    沈禾凝气势汹汹地指着华氏夫妇。

    “这两个人威胁勒索我，给我打！”

    “好啊！你们敲诈到沈家大小姐头上来了，我看你们是嫌命太长了。”那些人摩拳擦掌地走向华氏夫妇。

    “呸！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沈家也敢招惹！”

    “今天就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

    几个壮汉对着老两口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华卫东拼死护着妻子，苏小娟胸口还是挨了一脚，疼得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行了！”

    估计是不想留下“打死亲生父母”的骂名，沈禾凝这才不情不愿地喊了停。

    沈禾凝缓步走到华氏夫妇跟前。

    “你还想做什么！”鼻青脸肿的华卫东抱着脸色惨白的妻子，开口咆哮，牙齿早已染上血色。

    沈禾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记住了！我是沈家大小姐，刚才那些话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提及，否则，我要你们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说完，沈禾凝抬脚从昏迷的苏小娟身上跨了过去。

    没停留一步。

    最终，沈禾凝消失在了视线中，画面定格在华卫东跌跌撞撞地试图抱起妻子就医的身影上。

    “小娟！小娟！”

    “你醒醒，小娟，你不要吓我啊！”

    ……

    华卫东绝望的呼喊声似乎还在耳畔萦绕。

    有宾客没忍住担忧地询问梁太太：“那位叫小娟的没什么大碍吧？看样子伤得不轻啊。”

    “没事，你忘了穆太太可是神医啊。”

    “早就调理好了。”梁太太顺便帮苏小娟的卤料铺子安利一波，“苏姐在我们御花园小区楼下开了家店，卖的卤料干净又好吃，改天你们可以试试。”

    “一定，一定。”

    “穆太太母亲的生意，我们肯定得关照关照。”

    宾客们羞愧不已。

    他们刚刚还理直气壮地指责华昭昭不认亲生父母，各种道德绑架。说起来，她根本就没对沈家做些什么，还用天价彩礼还沈家的生身之恩。

    瞧瞧沈禾凝都做了什么？

    看看她的态度！

    人家老两口只是过来瞧上那么一眼，沈禾凝言语羞辱也就罢了，居然还叫人把他们给狠狠打了一顿。

    简直丧心病狂！

    “穷酸鬼？她怎么能这样辱骂自己的父母啊？”

    “再怎么样，那也是亲生父母，哪怕把人家当成陌生人一样看待也好，怎么下得去手？”

    “就是！也不怕打出好歹来。”

    “年轻人都受不了那样的殴打，别说上了年纪的人了，那可是好几个壮汉一起打。”

    “想想就心惊胆战的。”

    “得亏穆太太医术了得，不然那踹心窝子的一脚下去，都不知道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这是下了死手啊。”

    这视频是华昭昭买来的，拍摄者正好住在附近，听到喧嚣声便录下这一幕。那人听到他们说什么“沈氏医药”“沈家大小姐”根本不敢把视频公开。

    差点把视频给删了。

    华昭昭答应不泄露对方的信息，这才得了这一视频。

    看完了视频，华昭昭对沈禾凝的恨意又重了好几分。

    当真是半点都不手下留情呐。

    前不久刚刚差点被打死的商菲儿跳了起来：“看吧！沈禾凝连亲生父母都打，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她就是个杀人放火的疯子！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