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神性与人性

    久久不散的悠长钟声仿佛敲碎了什么无形的屏障。

    像是一阵风儿吹拂过森林，旋转的世界重新正位，停滞的时间再次流动。

    月珑站在原地，如梦初醒般，视野里的景物重影消散，变得清晰凝实。

    浅棕色栅栏和栅栏内的栽种绿植布景和仿法式的住宅屋型映入眼帘。

    这是属于人类世界建筑的经济型类别墅房型。

    也是，她穿越前的，属于人类身份的她的家...

    她...回来了？

    月珑的目光被烫般的收回，下意识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

    她身上的服饰并未和她猜测的那般变成人类的服饰，依旧是梦幻华丽的银紫长裙，头发也还是精灵王的微卷银发。

    这是...幻境吗...

    月珑看向右手指间佩戴的星骸之戒，眼神略微失焦两秒后，她摊开手，运转仙力，彩色的光团自掌心涌现，提醒着她，皆非虚幻。

    “是...月珑吗？！”

    微颤又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掌心凝聚的光团似烟花炸开，消失无踪。

    月珑倏然回首，眼里映入一道温婉的倩影。

    “妈...妈妈...？”

    她唇瓣瓮动，略微生涩的唤出这多年未叫过的称谓。

    记忆里，那随着时间，已经在脑海里模糊的温柔面庞逐渐变得清晰，和面前气质温婉的女性重叠。

    就好像她并没有经历过百余年的岁月，cos自设去漫展都仿佛还在昨天。

    留着咖啡色卷长发，臂间挽着个装菜环保袋的女人那双满溢着母性温柔和包容的眼眸微微漾开波澜，似是责备地开口：“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呀...”

    说着，她上前了两步，看着盛装而立在围栏前的月珑，眼中流露出些许恍神，“你这个样子真是...妈妈都有些不敢认你了。”

    月珑心脏紧了紧，状若无事地接话：“才参加完漫展的coser是这样的嘛。妈妈你又不是没有没见过我化妆成其他动漫角色的样子。”

    有了第一次的开口，后面的称谓也重新变得流畅。

    “漫展...”月母愣了下，随后重拾笑容道：“对，看我这记性。忘记你是和小祈去参加漫展了。”

    她笑着笑着，眼眶却微微红了，“你这孩子，昨天不回家住也要跟我和你爸打电话说一声啊。我都想着你今天要是再不给我们打电话，就和你爸去小祈家问你消息去了，我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都想着你会不会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没给我们打电话。”

    “也就你爸心大，说你肯定不会出什么事，说什么让我多给孩子一点自由时间。”

    月母一顿絮絮叨叨。

    月珑默默地听着，等对方说完后，才小声开口：“...我的手机在漫展上被偷了。”

    “没关系，手机掉了就掉了，人没事就好。明天妈妈再给你买一个手机就行。”月母眼眶的红色消退了些，语气稳定地说道：

    “你昨天去漫展和小祈玩的怎么样？”

    “小祈...”回想起穿越前跟她约好了在漫展上碰面的闺蜜，月珑表情有些古怪地回道：

    “嗯...除了我手机丢了之外，都还好吧。”

    说起来...她好像，咕咕了对方？

    ...等她先捋捋现在状况，判断下究竟是不是幻境再考虑去不去找小祈解释吧...

    “手机的话没事儿。对了，你爸爸还不知道你回来了。你去参加漫展一定累了吧？我一会儿给他打电话，让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多买点好吃的！”

    月母从衣兜里摸出钥匙，一边开启庭院的大门门锁，一边对月珑说道：“先进屋吧，回房间把你这身漂亮的裙子换下来收好。不然吃饭的时候得弄脏，你又要心疼了。”

    月珑看着养母温婉的背影，眼睫轻眨，跟着她进了这个许久未回的家。

    熟悉的旋转楼梯，熟悉的房间，还有熟悉的飘逸窗帘，被拉起遮挡住了外面明媚的阳光。

    一切都是原来的熟悉布置。

    只除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类女孩”。

    物是,,,人已非,,,

    站在落地镜面前的月珑垂眸，彩色的雾气轻柔笼住裙摆，包覆住她整个人。

    银发如同滴淌上墨迹的白色纸张，一点点附着上深沉的墨色。

    华丽的长裙变为简单舒适的荷叶领边裙，透着非人感的绮丽容颜多了几分属于人类的平凡气质，淡化了那份不可接近的距离感。

    月珑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搁置的台历。

    台历上的年月和用红笔勾画的天数都停留在穿越前的熟悉时间。

    她的穿越，她的非人身世，若非真实流转的仙力，好像都是一场幻梦。

    “神性...与人性吗...”

    月珑放下台历，指尖划过未被勾画的下一个日期，轻喃出声：

    “若我已经身处考核之中，那么这场考核...是一场捏造的，足以以假乱真的幻境，还是真实呢？”

    无人予她回答。

    已经“换好”衣服的月珑静坐到梳妆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自己，发了快半个小时的呆，才站起身，慢吞吞的走出房间下楼。

    和客厅挨着的厨房，已经系上围裙的月母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看到月珑下来，她匆忙对那边说了什么，就挂断了电话，笑着走出厨房，眼尾挤出一抹细纹，有些惊奇地看着收拾妥当的月珑：“收拾好了？你速度今天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还要像平时一样弄一个小时呢。”

    月珑素净却依旧难掩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恬静的笑：“我都是coser的老人了嘛，卸妆速度变快很正常。”

    然而，当月珑说完后，月母的笑容却忽的凝滞了几分，看着眼前面带笑容，但眼神十分平静，透着种莫名淡漠的女儿，眉头微蹙地说道：“我怎么觉得，月月你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许多似的？”

    “我本来就是在顿悟的年纪嘛。”

    月珑从善如流地揭过这个话题：“说起来都快七点了吧，太阳都下去了，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月母顿时被月珑转移了注意力，说起了和丈夫有关的话题。

    过了快一个小时，家门口才传来开门的动静。

    穿着休闲式衬衣和黑色长裤，鬓角有着几抹斑白的男人提着一堆打包好的熟食菜肴关上门，抬头就看到走到门关附近的两人。

    女儿月珑不似从前的活泼和黏人，只是静静地站在妻子身后，注视着这边。

    他浅愣了下，随即笑着提高了手里的打包袋说道：

    “回来了啊。诶，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月月不会有事嘛！喏，你们母女最爱吃的烤鸭和麻辣干锅，我都买回来了！”

    门关处的暖黄灯光打在男人布满了不少岁月痕迹的脸庞上，有着红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是工作再疲再累也无法磨灭的，对家庭的热烈情绪。

    月珑眼睫垂下，避开男人洋溢着父爱的笑容和目光，唇角抿出一点弧度，轻轻出声：

    “谢谢爸爸。”

    ——题外话——

    啊，久违的双更。这章一堆细节的暗示。

    然后明天大概是没有更新的，新一周课表，明天周一是痛苦的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