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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兵夺鼎
第七十五章 轻兵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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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阮关下,羊肠道旁秋风萧索,黄土官道上仍旧留着今年夏末暴雨带来的人印马蹄。

    麹义拽着肩高七尺的鲜卑大马,艰难无比地爬上山腰,望向巍峨城关面有苦意。关上守军虽少,但旌旗严整守卫森严,恐短期攻关难见成效不说,亦会打草惊蛇……眼下守军不足千人却把持雄关,若攻关之后自冀州再添增援,则幽州南面门户必为公孙氏所夺。

    这个冬天都不会安宁。

    反之若夺下五阮关,来年春季何时开战便是幽州说的算,甚至就算公孙氏有夺幽州之心,也只能望五阮关而却步,此地扎上三千守军,囤积粮草仰仗地势,足矣守备万众之大军。

    除了涿郡西面的五阮关,幽州南部另一条大路便是为巨马水所阻断的北新城一线,与被易水所阻的阳乡、方城一线。但那两边都是冬天河水上冻之后才需担心的事情,否则各处要线于幽州而言,只有五阮关这一处缺口。

    接着林间茂密枝叶的掩护,麹义瞪着远处五阮关的轮廓缓缓隐去,在林间清理出的些许空地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干涩的蒸饼,混着苦咸的肉干咽下两口,好似嚼石头般的口感令他很想一口啐到地上,喉咙蠕动两下最终止住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恼怒地骂道:“娘的,姜阿晋这个王八蛋,自他把陈佐调走,看看军中庖厨做的这是什么干粮,想吃死老子的兄弟吗?”

    林子里冒出个衣袖被枝叶刮破的部下,捧着水囊恰如其分的出现,奉给麹义后这才擦着额头冒出的细汗说道:“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没有。”麹义非常光棍地摇头,轻咳两声,老林子里不敢点火热蒸饼,吃得东西都像野人吃石头,想他娘什么的破敌之策,难道把五阮关的城砖都吃了吗?就着水囊猛地饮上两大口,麹义脸上露出惊喜,说道:“甜的?”

    士卒自己也没喝过这水,不过见麹义脸上欣喜便答道:“北边有个村子,人都跑光了,家家户户东西都没收拾,只剩下井口用大石头盖着,不想还是个甜水井。”

    麹义点着头,有甜水饮,勉强能让他觉得食用干涩的蒸饼与肉干不是那么地悲观,实际上他也知道,现在万份厌恶的干粮,在几日之后便会成为军卒无比的奢望……他们携带的干粮仅有五日之备,这还是麹义收到燕北的命令后在上谷郡逐鹿专门搜集的,眼下用过这顿,也不过还剩两日的粮食。

    所幸,麹义先前便有过难以攻下五阮关的担心,命逐鹿县的民夫在他们后面向沿途亭里输送粮食……尽管可能赶不上会饿上一顿两顿,但在这种后终究也能再有一批辎重。

    但这些辎重最多也不过再撑上三日。

    他们没有走官道,翻山越岭,辎重运送不便。而当五阮关就近沦为战场,民夫也不可能再将粮食运送过来。

    除非……速定五阮关。

    麹义食过干粮,饮足了甜水,这才觉得头脑重新运转起来,不过给他送递水囊的士卒已经离开很久。

    这时发急的麹义才拍着自己额头叫人重新唤来那名部下,问道:“你说就近村落的百姓都已经被公孙瓒的兵丁驱赶,东西都没带走……屋舍中有没有粮食?”

    士卒闻言苦着脸说道:“将军说笑了,有粮食那公孙将军的军队能给咱们留下?弟兄们把乡里的盆缶大缸都翻了个遍,一点面都没剩下!”

    “那你说东西都没拿走……有衣服?”麹义像是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急切地问道:“乡里之间是不是有剩下的衣服没有带走?”

    “破衣服,烂瓦盆,还有些车驾农具都剩在那儿,将军有用?”

    “这他娘就对了!麴某瞧着你也挺机灵,手下有一屯人马?”麹义脸上还的焦急随着士卒的回答尽数冰释,伸手拽拽士卒衣甲上的章幡,知道是个屯将,说道:“给你个危险的活计,弄不好会将性命丢了,你敢不敢?”

    “属下后曲屯将白夫,将军有命但请吩咐!”白夫将胸膛敲的咚咚直响,生怕错过这个机会,他从前只是辽东大户人家的佃户,干的比骡马还累,却从未食过肉味,如今虽然充作燕北军的军卒,刀里来箭里去,却好歹混出个出身,手上有刀胆气便雄,拱手说道:“属下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危险!”

    “说得好,你且跟麴某过来。”麹义左右看看,挥手令士卒在近畿警戒,走到没人的地方对白夫问道:“辽东人?”

    “回将军,属下一屯都是辽东襄平左近应征的,跟将军打过高句丽、雍奴。”提起履历让白夫眉飞色舞,他是麹义部下的老卒了,生怕被偏将军看低了,连忙说道:“打高句丽属下在城下射杀四个高句丽人,破雍奴是第三个进城的!”

    “好汉子!你会装百姓吗?”麹义并不在乎白夫夸耀的勇武,指着他问道:“让你去装作百姓,趁着黑夜混进敌军驱赶的百姓里,敢不敢?”

    白夫愣住,片刻便明白过来说道:“将军要属下混进百姓里杀人?将军放心,属下一定……”

    “不是混进百姓里杀人,是混进百姓里第一批进入五阮关,打开城门,撑到麴某率军攻城。”麹义的脸上可没有白夫的轻松神色,十分担忧地说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事,你们带不了强弩和环刀,只能在身上贴身藏下一把短刀和矛头。没有镶铁甲,百姓的单薄衣物,至多能有半数人手上带些农具木杆。现在麴某问你,还敢不敢应下?不敢也无妨,这是送命的事……”

    白夫脸上显然露出畏惧的神色,没有甲胄没有兵器,并非人人都有燕将军帐下典君那般体魄,空手也能把人脑袋捏个稀碎。呼吸沉重里,白夫的手紧紧攥住,手臂缓缓抖动着,却仍旧梗着脖子打断麹义的话,发狠道:“将军不必多说,某敢!”

    “哈哈哈!不愧是麴某的好部下,白夫,麴某记住你了。若你能活着打开五阮关,麴某升你做军侯!”

    话音一落,麹义将目光再次投向五阮关的方向,尽管入目只有郁郁葱葱的林密,但似乎夺下五阮关的几率更大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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