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登时醒悟过来，沉吟片刻，道：“边走边说吧。”

    两人顺着碎石道，慢慢向外走去。

    宋馆主先开口道：“老朽单名一个渊字，不敢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王升对他这种文绉绉的对话方面略有点不适应，笑道：“馆主太客气了，我叫贾德，你走叫我名字就行。”

    宋馆主点头道：“贾先生看来是那种不拘一格的人物，我就开门见山了。张还此人，贾先生对他观感如何？”

    王升瞥他一眼：“馆主还用得着问我吗？他死不承认自己隐藏了实力时，你的反应，说明你并不惊讶，可见你早就知道了这事。或者说，早就知道有可能有这种事。”

    宋馆主微微有点尴尬地道：“想不到你这么观察入微，的确，他身份比较特殊，我对他的了解，比其它人要多一些。”

    王升讶道：“馆主说这话似乎大有深意，身份怎么个特殊法？”

    宋馆主默然片刻，始道：“张还是某些人安排到我身边的人，隐藏实力，为的是在需要的时候，给我一个出其不意。他真正的实力，应该不在我之下。”

    王升一怔，道：“我不奇怪你知道他真正的实力很强，但我很奇怪，你为啥要把这件事向我坦白？”

    事实上宋馆主的判断没有问题，张还此人，假如全力而为，和宋馆主也有一较之力。可是，这件事宋馆主为什么要告诉他王升这样一个“外人”？

    宋馆主脸色凝重地道：“因为我不希望你认为我没有诚意。”

    王升奇怪地道：“诚意？跟这有啥关系？”

    宋馆主忽然停了下来。

    王升赶紧跟着停下，看向对方。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一片花圃边上，四周无人。

    宋馆主看着王升，缓缓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贾先生答应。”

    王升微生警惕：“这么客气？你先说说。”

    宋馆主忽然露出一抹笑容：“替我转达一句话给令师。”

    王升心中一震，表面上却愕然道：“我师父？你认识我师父？”

    宋馆主笑容加深：“‘笑仙’这个名号，当初还是我给他取的，你说我认不认识他？”

    刹那间，王升猛地僵住。

    打死他他也没想到，竟会从对方嘴里听到“笑仙”的名号！

    这家伙，怎会知道自己师父是笑仙的？！

    “很奇怪我为何能知道你师父是笑仙吗？因为我和他曾经有段时间，天天在一起切磋。养气诀的内气感觉，在这世上，老朽应该是最了解的人之一了。”宋馆主含笑。

    王升终于明白过来。

    这位宋大馆主，和玉不尘一样，都是从他内气的路数认出他来的！

    靠！

    没想到一到燕京，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身份伪装，竟然这么快就被两个人识破了！

    “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名字，应该是王升吧？笑仙上次来京时，曾经和我促膝长谈过，提到过你这个徒弟。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愿意把那些事告诉你了吧？”

    宋馆主将声音压至蚊鸣一般，低低地道。

    “宋馆主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王升神情迅速恢复正常，也压低了声音。

    事实上他到现在仍不能完全相信这个宋馆主，但对方能叫出他王升的名字，确实是值得相信的证据。笑仙师父不可能对任何人都说出他王升这个徒弟，除非彼此间关系极好，如玉不尘，又或者这个宋渊宋馆主。

    宋馆主伸手拍拍他肩头，慈和地道：“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可算作你师伯，虽然我所学的功夫和笑仙不同，但当年没少和他互相探讨。他曾说过，将来你定会来燕京，老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你。只不过，嘿，你和他给我看的照片相比，差距有点大，哈！”

    王升心念疾转。

    该相信宋渊吗？

    宋馆主似看透他想法，道：“我知道你还是很难相信，幸好，我还有一个证据，笑仙最后一次见你时，帮你疗了伤，还救了你一次，对吗？”

    王升一震道：“你真的是师父的朋友！”

    这是件小事，但正因为小事，笑仙更是绝对不可能随便告诉任何人！

    宋馆主莞尔道：“你总算相信我了，原本我还准备了另一件事来证明自己呢！”

    王升错愕道：“什么事？”

    宋馆主压低声音：“你师父最后给你的那把铜钥匙，上面写的地址我知道是在哪，因为他曾经给我看过。”

    王升浑身剧震，终于再无疑问。

    铜钥匙一事也知道，对方真的是师父的朋友！

    当初，那铜钥匙和《百医方》等一起，被他寄放在了南海秘处，没有带来，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个宋渊从其它途径知道铜钥匙的可能性。

    宋馆主欣然道：“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我这么多话没白说！不过说真的，你真的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就算是笑仙，在你这年纪恐怕也没你如今的修为。而且，他曾告诉我，你的丹元数量上比他更多，照这说法，你对付我的时候，没有用上全力吧？”

    王升赧然道：“的确没有，不过，当时就算真的用上全力，也未必有更好的效果，这一点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宋馆主含笑道：“你真的挺为我这老人家着想，说话没那么咄咄逼人。算了，既然你明白了我和你师父的关系，那我就直说了。”

    王升愕然道：“馆主你找我不只是为了说透身份么？”

    宋馆主叹道：“当然不是，我找你，是希望你帮我个忙。这事关系到国家之势，希望你不会拒绝。”

    王升一头雾水地道：“这跟国家之势有啥关系？”

    宋馆主沉声道：“我要你帮我迫张还露出马脚！”

    王升一呆。

    马脚？

    宋馆主肃容道：“坦白说，我原本是打算自己乔装之后去逼他的，但他对我也算是相当熟悉，我怕他察觉是我，反而宁可被我打伤，也不露出破绽。而馆内其它人，要么不值得我完全信任，要么实力不足以迫出他的全力，幸好你出现了。”

    王升疑惑地道：“为啥要迫他露出马脚？”

    宋馆主缓缓道：“因为他是四大家族中洛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