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察觉到自己的族人可能在很久以前就陷入到了诸神的阴谋之中，培南顿时感到尴尬且恼怒，他看了看林德，询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纠结于远古的事情，问的也都是远古的事物，难道现在你的注意力不应该全都放在异鬼身上吗？”

    “对于我来说，异鬼只是重要的事务之一，事实上我已经针对异鬼准备了十几年，这场战争或许会有所损失，但我不认为自己会输。”林德表现得极为自信，跟着又说道：“相比起异鬼来，之后的长夜永冬形成的极寒气候才是我需要重点应付的，我要考虑如何让我的臣民在那种恶劣气候中活下来，而你们这些经过永冬的人能够提供给我最需要的经验。”

    “抱歉，我并没有什么经验。”培南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做，能够做的只有不断向南逃，甚至最后都已经彻底失控了，不得不向诸神祈祷、献祭。如果我们真的有经验，提前做好准备的话，一切或许都会不同。”

    林德闻言，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问道：“在你们的历史上，没有出现过长夜和永冬吗？”

    “出现过长夏、长冬，但没有出现过长夜和永冬。”培南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又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我记得应该没有出现过，但我现在的记忆有问题，或许永冬出现过，但我忘了也说不定。”

    林德也觉得培南是忘了，因为长夏、长冬、长夜和永冬这些气候，应该是所在世界星球的天体运转所致，每一段相对固定的时间就会发生类似的、覆盖整个世界的异常气候，只要这个世界的文明传承时间足够长，那么就必然会遇到一次或者多次类似的极端气候。

    从种种迹象来看，异鬼这个种族的文明传承时间应该非常悠久，否则的话，不可能设计和建造出如此精美、宏大的建筑，也不可能产生出就连诸神都会为之顾虑的力量，所以这个文明肯定经历过长夜和永冬的极端气候。

    只不过，从培南的话中不难听出，他们并没有重视这种极端气候，或者说他们傲慢的认为以自己文明的强大程度，哪怕是遇到了那样的极端气候，也不会有问题，可以安然的度过，结果则是在这种极端气候下，什么都没有准备。

    林德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立刻询问道：“在你的那个时代长夜和永冬出现的过程很突然吗？”

    “其实并不能说是突然，因为观星者已经在很早以前就预言了长夜和永冬出现的时间，我们太骄傲了，骄傲到认为……”培南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顾虑，还是因为忘记了，随后生硬过渡到后面的话语上，说道：“当长夜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短短两天时间，天就彻底的黑了，随后五天时间极寒气候就覆盖了大半个过渡，所有人都慌了，不断的往南逃。”

    说到这里，培南眼中露出了一丝伤感之色，但他的脸却因为异变的原因僵硬到除了冷漠以外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两种反差极大的情绪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使得他看上去显得格外怪异。

    然而，林德此刻完全没有心情理会培南的情绪，他想到更多的是自己所做的那些准备还远远不够。

    按照培南的说法，极寒气候推进得太快了，仅仅几天就覆盖他所在国度的一半国土，虽然林德清楚异鬼的国度究竟有多大，但从那些遗留下来的古老遗迹来看，这个国度的覆盖范围，恐怕囊括了厄索斯大陆、维斯特洛大陆和索斯罗斯大陆北端，也就是说和他将来要组合的帝国国土差不多大小。

    所以培南所在国度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作为自己将来的参照，原本他以为这些年的准备应该足够应付将会到来的长夜永冬了，现在看来还差了很远，而且针对索斯罗斯大陆的探索还需要加快。

    就在林德思考着要如何修改计划的时候，培南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先民拳峰的悬崖边缘，朝着北方的冰原眺望了过去。

    林德也站起身，走过去，看向北方冰原，只见在那片一望无际的雪地上，一队异鬼骑兵正在快速的向南推进，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救赎修女团和静默僧侣团的漏网之鱼。

    林德对此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自己的手下能够消灭那么多尸鬼和异鬼已经很不错了，漏一队异鬼穿过霜雪之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既然是自己手下的漏网之鱼，林德自然要给自己手下弥补一下。

    然而，就在林德准备动手的时候，一旁的培南忽然敞开了双手，口中像是在吟唱一般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尖啸，这种刺耳的尖啸声瞬间穿透了前方的风雪，落入到了那十几名人类异鬼耳中。

    那些异鬼就像是中了风一样，一个个从自己的尸鬼马上摔到地上，然后身体不断的颤抖，紧接着便碎裂成了无数的冰晶，同时一枚枚蓝色的光点从碎裂的冰晶中飞了出来，集中飞到了培南面前，主动投入到了培南的口中。

    “被你们改造的人类异鬼其实是你们的食物？”林德看着发生的这一幕，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联想，并且沉声问道。

    “是的。”培南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刚才吞噬了十几个人类异鬼的力量之故，他的眼睛闪烁着银蓝色的光芒，并且眼神也变得冰冷了不少，感觉更加符合林德记忆中的异鬼形象。

    林德也感受到了培南身上的变化，手很自然的放在了剑柄上，说道：“你的身上好像变得有些不同了。”

    “是的。”培南看了看林德放在剑柄上的手，如实承认道：“每一次吞噬异鬼之灵，我的身体都会朝着最后的蜕变推进一点，记忆也会消失一些。”

    “既然这样为什么伱要吞噬异鬼之灵？”林德不解的问道。

    “人类为什么要吃东西？”培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林德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还能够保持多久清醒？”

    培南的眼睛这时候逐渐恢复正常，他平静的说道：“你不用担心，三眼乌鸦交给了一份鱼梁木之心，它能够帮助我抵御最后的蜕变，只要不是毫无节制的吸收异鬼之灵，至少十年内我不用担心彻底的失去自我。”

    林德好奇的问道：“你和三眼乌鸦有什么合作？”

    “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彻底消灭异鬼。”培南看了看林德，回答道。

    只是在回答后，他又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怀疑他和我一样，也是当年那场灾难的幸存者。”

    林德愣了愣，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怀疑？”

    培南解释道：“因为是他让那个叫攸伦的人类找到我，也是他教授那个攸伦的人类打开圣棺，并且阻止脱离圣棺保护的我完成最后一步的蜕变，他对异鬼转化的步骤非常熟悉，除了我的族人以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人会掌握这些隐秘知识。”

    林德疑问道：“你们那个时代就有三眼乌鸦了？”

“没有。”培南摇摇头，道：“但我们的族人中有人曾经向森林之子学习如何成为绿先知。”

    林德问道：“你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打算怎么消灭异鬼？”

    “方法很简单，杀死母亲就可以了。”培南回应道。

    “杀死母亲？”林德没有听懂，示意培南说得更具体一些。

    培南沉声道：“当年的献祭仪式中，女王被选中成为了母亲，被那个苏醒的神秘存在转化成了起始源，她是异鬼之母，一切异鬼都是源自于母亲，只要杀死了母亲，一切异鬼、尸鬼都将消失。”

    林德听着培南的话，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了第十三任守夜人总司令夜王和女异鬼的故事，于是便将这个故事说给了培南听。

    “那个女异鬼会不会就是异鬼女王？”说完之后，林德询问道。

    “不可能。”培南非常肯定的说道：“人类会和你们圈养的牲畜成婚吗？在我的族人眼中，人类和牲畜差不多，更别提憎恨一切生命的异鬼了。”说着，他又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这个传说故事也不一定都是毫无根据，如果那个叫做夜王的人和那个叫做琼恩·雪诺的守夜人一样拥有古老者的血脉，并且完成了一次生死蜕变的话，或许传说有一部分是真的。”

    “哪一部分？”林德疑问道。

    “成婚。”培南说道。

    林德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你的族人视人类为牲畜，异鬼也憎恨一切生命，怎么现在……”

    “古老者不是人类。”培南解释道：“异鬼其实是另外一种古老者，存在缺陷的古老者，而完成生死蜕变的古老者血脉携带者，也同样是存在缺陷的古老者，两者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死，一个是生。”

    林德听着培南的解释，脑海中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异鬼在完成蜕变的时候，记忆会逐渐消失，而那些因为古老者血脉死后复活的人，比如贝里·唐德利恩，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林德询问道：“异鬼女王和古老者血脉携带着成婚是为了互补，对吗？”

    培南点点头，说道：“按照仪式，当年成为母亲的女王应该要和拥有古老者血脉、并且完成至少一次生死蜕变的族人成婚，完成生死最终的结合，最终带领族人超脱生死。只可惜仪式过程中所有蜕变成异鬼的族人蜕变得太彻底了，成为了憎恨一切生命的怪物，将没有完成蜕变的族人全部杀死了，最终导致仪式失败，”说着，他眼中露出了遗憾的神色，不由得感叹道：“要是当年成功了，现在的情况或许就不同了。”

    林德可不会对培南的族人感到任何遗憾，当年的仪式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么现在人类的处境恐怕就非常糟糕了，按照异鬼所展现的实力和文明程度，人类只会被当做奴隶来圈养，甚至如刚才培南所说的那样就是牲畜。

    “异鬼女王在更北方的永冬之地，我们要去那里杀死她吗？”林德沉声问道。

    “不是的。”培南摇了摇头，说道：“在永冬之地，我们不可能战胜她，更不可能杀死他，只有在长夜到来之前，将她从永冬之地吸引出来，我们才有机会杀死她。”

    林德追问道：“那要怎么吸引她出来呢？”

    “用诱饵。”培南解释道：“在之前，三眼乌鸦是很好的诱饵，但三眼乌鸦出事了，无法成为诱饵，所幸现在有了更加合适的诱饵。”

    “是我吗？”林德指了指自己道。

    培南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古老者，是最不合适的诱饵。”

    林德露出恍然之色，说道：“对了，异鬼女王需要的是完成至少一次生死蜕变的古老者血脉携带者，这样说来，琼恩应该就是你口中更加合适的诱饵。”

    培南又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我也觉得琼恩应该是合适的诱饵，不过现在我不那样认为了，因为我在两天发现了一个更加合适的。”

    “更加合适的？”林德愣了愣，很快就意识到了培南所说的人极有可能是闪电大王贝里·唐德利恩因为他也是经过反复复活的人，他身上应该也拥有古老者的血脉。

    于是，林德将贝里·唐德利恩的相貌述说了一遍，问道：“你所说的更加合适的诱饵指的是他吗？”

    “是的。”培南点了点头，说道：“他真很不可思议，竟然完成了那么多次生死蜕变，记忆依然没有彻底的丧失，依然还能够保持正常的思维，这实在不可思议。要知道我的族人中最多只需要三次生死蜕变，就会彻底的丧失一切记忆，变成肉身像，成为献祭给诸神的祭品。”

    听到这话，林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原本以为经历生死蜕变的古老者血脉携带者会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是成为祭品。

    林德稍微思考了一下，问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是和我一起去绝境长城，还是……”

    “不行，我不可能靠近绝境长城。”培南摇了摇头，说道：“我会将如何用古老者血脉携带者作为诱饵的方法教授给你，由你来操控。母亲会感应到诱饵的，到时候她会带领着异鬼和尸鬼进攻绝境长城，你只需要守住绝境长城就可以了，我会找机会杀死母亲。”

    林德疑问道：“异鬼女王要怎么分辨？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可以动手。”

    培南想了想，说道：“她有两种形态都很好分辨，一种是女异鬼，也是唯一的女异鬼，而另一种则是冰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