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的不止是京城。

    台庄。

    官驿。

    “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

    崔呈秀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磅礴大雨下个不停，这让崔呈秀的心情有些烦躁。

    “廉宪，您说我等进驻浙江后，倘若查到的情况涉及的不止浙江，甚至有人选择破罐子破摔，一意孤行的要将火引到别地，那我等该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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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廉宪，这场雨下的突然，只怕数日都不会停。”

    但是开挖泇运河，在万历一朝的意义却非凡，不过却被很多人忽略了，甚至在青史中记载的都不多。

    “廉宪！！出大事了！！”

    浙江出现抗税，这可不是小事。

    “如何能不担心。”

    “下官担心，记挂此事的不止孙如游他们。”

    崔呈秀是北直隶蓟州人士，而李夔龙却是福建南安人士，尽管崔呈秀对东南诸省有了解，但是崔呈秀了解的种种，跟李夔龙相比那还是差点。

    “陛下叫我等赴浙，就是厌恶了朝中的这种风气，一个个虽在中枢为官，但是这心中算计的账，皆是自己的私账！”

    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大运河是起于隋不假，只是享负盛名的大运河，并非一开始就直通南北的。

    崔呈秀声音低沉道：“廉政院奉旨赴浙追查漕运案，虽说此事在京没有彻底传开，但是却也难保有些人会知晓。”

    只要提到万历一朝，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万历帝三十年不上朝，还有就是万历三大征。

    而此时的李夔龙，虽说不知崔呈秀在想些什么，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莫名生出恐惧，甚至垂着的手微颤起来。

    “够了！”

    毕竟在这件事之前，朝堂也好，京城也罢，前后发生了多少事，崔呈秀是清楚的，也恰恰是这样，使得崔呈秀想尽快赶到浙江，如此方能打开局面。

    或许这件事很难办，期间也必然会出现众多问题，但要是能将此事给办好了，那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势必会不一样！

    只是让崔呈秀没有想到自己领着廉政院的队伍，自通州乘漕船一路南下途径台庄时，好端端的居然会下这么大的雨，以至于他们被迫停在台庄。

    “是啊。”

    一部青史不止埋没了多少事，多少人。

    李夔龙紧皱眉头，看了眼窗外的天，随即对崔呈秀道：“这样一来，恐我等赴浙的时日又要推延了。”

    “廉宪是担心孙如游他们？”

    这是先行赴浙江的倪文焕所派！！

    咯噔。

    “那是自然。”

    崔呈秀道：“别忘了，漕运的关键所在就是在浙江！当初在山东查的那些，不过是表象罢了，但即便是这样不还是闹出不少事来？”

    元朝前后花了十年，期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继而让新修大运河缩短了九百多公里，这可谓打破了大运河原有的格局。

    台儿庄地处要津，交通便利。境内地势南北高，中间低，自西向东渐低呈倾斜状。西南为连绵起伏的低山丘陵，北部为平原，中部和东部较低洼，台儿庄地处鲁苏交界，为山东南大门，江苏北屏障，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而在崔呈秀惊疑之际，就见在雨幕下急奔的人，却朗声喝喊起来，“浙江多地出现聚众抗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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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隋修运河惠泽了唐，元修运河惠泽了明，明修运河惠泽了清……

    李夔龙想了想，看向崔呈秀道。

    崔呈秀皱起眉头，看向李夔龙道：“依着你的意思，那我等奉旨赶赴浙江，就是随便糊弄了事了？”

    虽说没有看清来者是谁，但是他却知道此人的来历。

    “你说此言是何意？”

    “可廉宪想过没有，我廉政院此去浙江，虽说有赴两淮镇压匪乱的戚金部，但是也就只有戚金部了，靠我廉政院的人手，是，此去浙江我廉政院是有健卒跟随，但是……”

    “报！！”

    这使得一直困扰漕运的黄河水患，在这一段的威胁降低不少，以此来确保漕运南北的相对安稳。

一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带来的战略意义绝非南粮北运那样简单，因为有了大运河的存在，促使南北联系愈发紧密，涉及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产生的影响更是难以评估。

    听到此言的崔呈秀，心里猛然一惊。

    台儿庄的地理位置虽然突出，不过让台儿庄迈进世人的视线，这与万历朝干的一件大事紧密相关。

    崔呈秀皱眉斥责道：“诸如此等动摇军心之言，本官今后不希望再听到，本官还是那句话，我廉政院干什么，不干什么，那不是谁想影响就能影响的，我等要尊的只有陛下的旨意！”

    迎着崔呈秀的注视，李夔龙开口道：“只是当初在山东时，我廉政院督办的漕运案牵扯到了山东诸藩及衍圣公府一脉，甚至还先后牵扯到不少缙绅清流，此案能取得那样的成果，下官讲句不好听的，那跟密赴山东的锦衣卫，甚至是急赴山东的天津驻军，是密不可分的。”

    崔呈秀做事向来谨慎，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置于被动之下，毕竟廉政院干的事情，那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

    其实这一路南下赶赴浙江，崔呈秀也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天子几次三番的在廉政院掀起大案，而且针对性都这般的强，那真的仅是为了打击朝中的一些人嚣张气焰吗？

    可是在见到南来北往的漕船，崔呈秀渐渐明悟了，只怕天子想要的绝不只这些，天子想要的还有被侵占的赋税！

    东林党与齐楚浙党等派相争，那争的只是权吗？在很多人看不见的时候，朝廷常设的赋税，甚至是官田，已经有很大的改变了，而这些改变对朝廷只能说是趋坏的！

    轰隆！

    一道骤响的惊雷，不过数息，阴云密布的天就骤亮。

    看来浙江不是旋涡，而是刀山火海啊。

    李夔龙言语间带着试探道。

    不过这与后世熟知的大运河，仍然存在着一定偏差。

    对于廉政院奉旨赴浙，继续追查漕运一案，崔呈秀太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了，查案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震慑朝堂！

    崔呈秀双眼微眯，“浙江虽说漕运的要地，但是与漕运相关的可不止浙江一地，这就是最难办的地方。”

    李夔龙垂着的手紧攥，望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幽幽道：“此次我等奉旨奔赴浙江，跟此前奉旨赴山东是完全不同的，过了长江，有太多的事情就跟在长江以北不同了。”

    在万历朝开挖泇运河，是在元朝大运河的基础上，改变了从徐州黄河交汇处，经黄河转邳县这条线路，新的思路是避开这段黄河，而是改走台儿庄，修韩庄运河自西向东横贯全境，大沙河由北向南流经境内中部，继而注入韩庄运河，由此中运河的格局发生大变。

    让大运河这条陆上运线，战略意义变得格外不一般，这与元朝为了让南北相连，不再绕道洛阳，确保南方的粮够更快地运到北方，以维系住大都的粮食需求，继而先后开凿了三段河道，使得原来以洛阳为中心的隋代横向运河，逐步修筑成以大都为中心，南下直达杭州的纵向大运河，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的。

    提起台庄，或许知晓的人很少，但是提到台儿庄，那基本上就没有不知道的。

    “廉宪，卑下绝不是这个意思。”

    即开挖泇运河！

    能闹出这等动静的势必不小，这是自天启朝首次闹出的吧，但是这样的事情在万历朝却很常见，当初万历帝谴镇守太监征收矿税，就属东南诸省闹的是最凶的。

    联想到这些的李夔龙，甚至担心起他们赶赴浙江后，将会面临何等汹涌的局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