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知道，这不是什么念经，这是惊魂咒！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算是邪法，但一般的道士也不会用。

    毕竟，惊动魂灵也是一件麻烦事，到头来还是要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林婆子的死摆明是有蹊跷，不过沈凝懒得去管了，那对小夫妻相亲相爱，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天师也是人，也是要吃五谷杂粮，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可是有的事，你不想管，却偏偏要往你手里撞。

    转眼便到了林婆子头七，那天晚上，包括街上的打更人在内，前前后后有十几个人见到了林婆子的鬼魂。

    太臭了，哪怕换上了一身寿衣，仍然是臭气熏天。

    这十几个人里面就是沈二老爷。

    他许久没有白凤城，少不得要和以前的朋友们走动走动，白凤城对于宵禁查得不严，因此，沈二老爷的酒席便开到了很晚。

    沈二老爷身边只带了平安一个小厮，偏偏他还要撒酒疯，说什么也不肯坐马车，一定要走着回家。

    平安无奈，只好跟在沈二老爷身边。

    没走多远，他们便看到了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太太朝着他们飘了过来。

    好在那老太太快要飘到他们面前时，硬生生拐了一个弯，往另一条路上走了。

    夜风吹起，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子臭大粪的味道。

    沈二老爷打个激灵，人彻底清醒了。

    刚刚他是见鬼了？

    他看向平安，平安使劲点头，没错，就是鬼。

    至于那只鬼为何在他们面前拐弯了，沈二老爷也很快便有了答案。

    因为平安，二侄女说过，只要他把平安带在身边，邪祟便不易上身。

    沈二老爷松了口气，以后出门，可以不带钱，可却不能不带平安。

    正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正是方向那个臭老太太飘走的方向。

    刚好有巡城的衙役打这里经过，听到动静便跑了过去，发出惨叫的也是一个老太太，已经死了，死于受惊过度。

    确定那里都是人，没有鬼，沈二老爷这才过去看热闹。

    无论如何，那只臭老鬼原本是朝着他飘过来的，看到平安才掉转方向，吓死了无辜的老太太。

    沈二老爷已经决定了，他要包个大帛包。

    被吓死的老太太，左邻右舍全都认识，都叫她张媒婆。

    说是媒婆，可正儿八经的说媒，没有人会找她。

    张媒婆与其说是媒婆，不如说是拉皮条的，因此，她在这一带名声极臭，正经人家的女眷都不会和她说话，免得会被误以为和张媒婆有什么勾当。

    听说是张媒婆，沈二老爷嘴角抽了抽，他还真知道这人。

    以前常来白凤城的有个行商，家里有妻有妾，可还是托了这个张媒婆在白凤城里找了一房，说是平妻，可其实前后不到一年，那行商便又有了新欢，据说新欢也是张媒婆从中帮忙给说和的。

    没想到，张媒婆居然死了，而且还是这样的死法。

    沈二老爷心中的那一丢丢愧疚，也荡然无存了。

    次日，林婆子头七显灵，吓死张媒婆的事，传遍了整个白凤城。

    为啥能确定那是林婆子呢？

    因为她太臭了，但凡是见过鬼魂的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臭，就连没有亲眼看到鬼的巡城衙役，也闻到了臭味，就是粪坑里才会有的臭味。

    林婆子因为苛责儿媳妇，为人又蛮横无礼，在白凤城的人缘很不好，而无巧不成书，张媒婆的人缘也不好，林婆子和张媒婆，是阿大别嫌弃阿二，若问白凤城里最可恶的老太太是谁，她俩肯定并列第一。

    张媒婆那已经几年没有来往的儿子儿媳找到林家，让林家赔钱。

    林家自是不肯赔，你说是我婆婆的鬼魂吓死了你家婆婆，有啥证据。

    官司打到衙门，这种案子，就是父母官也觉为难，只能是两边各斥责几句，回去给各自的老娘办后事，其他那些没用的，就不要叽叽歪歪了。

    不过，沈凝却是很快便打听出来一件事，原来林婆子搭上二赖子就是张媒婆给牵的线。

    这两人以前就认识。

    沈凝让青烟和独荒出去找找，看看张媒婆还在不在，如果还在，就牵过来，至于林婆子，只要知道她还在不在就行了，就不要牵过来了，沈天师嫌臭。

    没过半个时辰，青烟和独荒就带着一个老太婆过来见沈凝。

    老太婆长得尖嘴猴腮，年纪一大把，还插着一朵大红花，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干啥的一样。

    老太婆是新鬼，原本不认识青烟和独荒，可是这几天青烟和独荒身边总围绕着几个小弟，小弟们一个劲地奉承，老太婆便知道了，这两只鬼是白凤城鬼圈里的厉害人物，他们之所以厉害，并非是因为他们自己有狠，而是他们背后有一位天师。

    张媒婆最拿手的就是拍马屁，看到沈凝，虽然诧异这位天师怎么这样年轻，可还是不住口地奉承：“天师啊，您大仁大德，这是要来渡我老婆子的，您放心，老婆子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典。”

    这是自知缺德事干得太多，想走通天师的门路，来世投个好胎了。

    沈凝冷声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让林婆子给吓死的？”

    张媒婆一怔：“这有怎么啊，就是给吓死的，我一回头，就看到了林婆子的那张脸，哎哟，可吓死我了，我这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呗。”

    “你半夜三更不在家里睡觉，溜到十字路口干什么？”沈凝又问。

    张媒婆东张西望，却是不肯说实话。

    沈凝冷哼一声：“你是到路口上烧纸的，我说得没错吧，既不是清明又不是中元，你给谁烧纸？”

    张媒婆不敢说话了，只用一双鬼眼时不时地瞟向沈凝。

    见他不说话，沈凝对青烟和独荒说道：“让她尝尝做鬼的滋味。”

    话音刚落，张媒婆便被提溜起来，不过一会儿，张媒婆又被送到了沈凝面前，这一次，没等沈凝开口，张媒婆便自己全招了。

    她那天半夜三更去十字路口，的确是去烧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