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顾媛竟会说出这种毫无人性的话。

    几个护士将顾媛拖出去，虞棠顾不得太多，赶紧死死攥住少年的手。

    “不要顾祁！求求你不要！”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如果不是她出现，顾祁现在会活得好好的。

    是她擅自改变了顾祁的命运，闯入他的生活，加速了他离开的速度。

    少女拼尽全力，双手拽住快要掉下去的少年，眼泪滴在顾祁脸上。

    她感觉自己骨头快要断了，依旧疯了一样拽住他，身子不断向窗外滑去。

    几个消防员眼疾手快，赶紧拽着虞棠，将两人拉了上来。

    期间，那漂亮的少女倔强的厉害，愣是手腕被窗台磨出血迹，也不曾松手。

    在场人不敢轻举妄动，惊叹虞棠的毅力。

    她像是拼尽全力在死神手中，想要把她唯一爱的少年拽回人间。

    “快关窗户，封住！医生呢？来安抚病人！”消防员连连指挥。

    而虞棠死死抱着少年，生怕顾媛会再次回来刺激他，控制不住犯病的顾祁。

    医生慢慢走过来伸出手，猛地被少年可怕的眼神劝退，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病人情绪失控。

    “叔叔们，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他说说话，一会儿就好。”虞棠强撑着精神提议道。

    “可是…”

    医生欲言又止，他们刚才赶来的时候，是见过顾祁发疯，要跟其他人同归于尽的。

    当时几个医生控制着他，根本掰不开顾祁掐着顾媛脖颈的手。

    他们几个大男人好不容易拉开顾媛，少年却趁机站上窗台，想要独自结束这一切。

    这种具有伤人想法的病人，已经没有理智可言，留在这里很有可能出危险。

    “没关系，你们在门外等着就好，留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见女孩祈求，她怀中少年似乎还还无法控制理智，医生犹豫了片刻，试探着让所有人退出病房。

    大家担心的等在病房外，只要里面一旦有意外，就准备破门而入。

    病房内。

    虞棠叹了一口气，蹲在地上保持让人不设防的姿势，捧起少年的面容：“别听顾媛瞎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

    见顾祁默不作声，她依旧没有泄气，眼中对少年没有丝毫恐惧，轻轻握住他的手给予对方力量。

    “顾祁，你知道吗？想要离开人世死亡的人，都是在向这个世界索取爱，祈求最后一点温暖。

    而你需要的爱，我可以给你，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离开，对不对？”

    少女温软的声音，像是在唤回他支离破碎的理智。

    顾祁琥珀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盯着她沉默片刻，眼中像是有浓稠化不开的墨。

    下一刻，他冰冷的伪装溃不成军，浑身尖锐消失殆尽，紧紧将她禁锢在怀中。

    那拥抱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深深刻在骨髓，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我很脏，是强奸犯的儿子。”

    “身上流的都是脏血，很恶心。”

    少年颤抖的说着，认命般松开虞棠，等待着她厌恶的神情，亦或是同情的审判。

    可一切并没有。

    虞棠红着眼睛，根本没想到他的身世会这样痛苦，心中钝痛得厉害。

    “所以，离开我好吗？”他红着眼，一字一句说出诀别的话。

    “不要。”女孩握着顾祁的双手，捧起放在自己面颊上，任由少年满手血迹，污了她明艳漂亮的容颜。

    那些刺眼的红，在她面颊晕开，满是诡异。

    虞棠温笑着，阻止顾祁想要擦掉血迹的动作：“不脏，别擦。”

    虞棠：“你不脏，我也不会嫌弃，脏的人不是你。”

    她心疼得将顾祁的手，放在胸前：“我知道顾祁很疼，不是伤口的疼，而是心里的疼。

    疼了就要说出来，这才是正常的，你说出来会有人关心，我会。”

    如果说双相情感患者，会有情绪时而暴虐，时而低沉不被人理解的反应，她都无所谓。

    喜欢的人只是生病了，就算情绪反复，她也做好了时刻承担顾祁负面情绪的准备。

    “顾祁…”虞棠抱紧少年，“如果疾病好起来，会让你感到痛苦，那我们就保持原状，我陪你一起感受痛苦。”

    这些话，让原本情绪还在失控的少年，木纳的愣在了原地。

    从小到大，不缺乏喜欢他好看的皮囊，一时兴起想要来温暖他的女同学，可都被他拒而远之。

    他要的从来不是虚假的救赎，而是真正能有一个人，撼动内心最脆弱的角落。

    做高高在上的救赎者容易，可宁愿毁掉自己，陪他永坠黑暗的人，寥寥无几。

    而虞棠宁愿毁掉自己，陪他一起腐烂也好，堕落也无所谓。

    心脏像是被挤进无数鼓鼓囊囊的爱，顾祁拉过虞棠，无声颤抖着流泪。

    他的所有脆弱，终究在这一刻爆发了。

    少年小心翼翼拿出残破的项链，手上的血迹，混杂在摔坏的项链上。

    原本雕刻着太阳的项链，正残缺不全的躺在手中。

    他祈求般，眼眶泛滥着薄红：“虞棠，求你不要嫌弃我，不要丢下我。”

    顾祁：“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疯了一样喜欢，没有你就会死去凋零，如同失去生命的躯壳。

    顾祁：“项链破了，我会好好补，原本今天我是想跟你告…”

    剩下的话，全部虞棠的吻堵在了口中。

    少年以为她会拒绝，可虞棠却用最直接的方式，回应了他最狼狈的表白。

    月光下两人呼吸交缠，虞棠原本干净的外套，染上独属于顾祁的血迹。

    诡异…恐怖…却有一种别样毁灭式的美感。

    就像圣洁的神明，染上阴暗恶魔的血迹，被拉下神坛如愿以偿般染脏。

    青涩的吻结束，虞棠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们现在，应该是男女朋友吧？”

    暼见少年默不作声，她连连拽着少年：“你不会要反悔吧？”

    “不会，我会对你负责。”

    顾祁晕乎乎的，陷入幸福就这么答应了虞棠。

    老实的连接吻，都郑重的需要负责。

    *

    期末考结束，虞棠特意来医院照顾顾祁，更是让楚淮压下了少年失控伤人这件事。

    毕竟，这事是顾媛不义在先，根本不是顾祁的错。

    她像是尽职尽责的女朋友，按时叮嘱顾祁吃药，寒假每天都陪在少年身边。

    “可以不喝吗？”顾祁有些厌恶苦涩的味道，淡淡的视线望着虞棠。

    这样冷漠的神情，虞棠却知道他在撒娇。

    “你要是乖乖喝药，就让你亲一口。”她色诱说道。

    自从上次接吻确定关系后，他们便跟普通朋友一样，双方害羞并没有再主动贴贴。

    就好像两个人没恋爱过似的，生疏的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很明显，顾祁很受用这样的诱惑，乖乖喝了药，特意漱了口，拉过女孩向下吻去。

    两人正青涩的接吻，少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义正言辞开口。

    “虞棠，我有一件事，必须要跟你说。”

    看到顾祁正经的模样，虞棠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接下来要说的事，会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