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叫我了。”

    乌丸莲耶坐在德川明对面，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闷。

    “你不应该记得这些。”

    “天下没有算无一漏的事。”

    德川明靠在沙发上，右手不断转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德川明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你是怎么做到将我复活的？”

    其实这才是他最搞不懂的，当年可没有那种科技支持他实施这种柯学操作。

    如果一定要这么操作的话，只有可能将他编写成程序，就像诺亚方舟一样。

    “我怕你永远消失，所以我将记忆中的你变成了数据保存，让你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但我从来没改变过你。”

    乌丸莲耶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难得出现一种松弛感。

    “可是不管如何延续，都无法让你活到你死去的节点，只要到了那个时间，你就会以各种方式死去。”

    “我很后悔，如果当初和你一起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我不是死在实验中，而是溺死的。”

    想起每一次死亡都伴随着窒息，不可能是死在实验中才对。

    但是资料上记载的，德川康明却是死在了实验中。

    “没错，”乌丸莲耶情绪骤然变化，眼神阴鸷癫狂，声音都变得低沉，“没错，你是活着被封入保存液中。”

    德川明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群人在他身上肆意切割，肆意注射各种药物，最后放入保存液中。

    冰冷窒息感蔓延全身，任他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喊出声来。

    直到眼前一片黑暗，完全失去意识。

    德川明克制住那种深入骨髓的窒息感，每一次，每次一次他都是那么死去的，带着意识在深海中不断挣扎。

    “一百二十五年，我整整用了一百二十五年，走遍世界各地都没有找到让亡者复生的办法。”

    “所以，找不到让亡者复生的办法，就让时间混乱，不管过多久，永远，永远停留在同一年。”

    德川明深吸了一口气，揉着眉心，“我一直以为是柯南让这个世界变得时间混乱，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甚至觉得杀不死他都是主角光环作祟。”

    “如今看来，更像是程序设定，用他来吸引目光，成为火力的靶子。”

    “或许吧，我忘记了。”

    乌丸莲耶毫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目光只是落在德川明的身上。

    “我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让你活着，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模式，只要你活着，我才能感觉自己活着。”

    “即使牺牲再多，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你，不觉得很痛苦吗？”德川明也不知道乌丸莲耶到底是凭着什么坚持下来的，“清醒的看着每一个人做重复的事，真的值得吗？”

    “值得，我们即是恶魔也是上帝，逆转时间洪流，让亡者复生，组织因此而诞生，若是做不到，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乌丸莲耶说到组织的留存，情绪毫无波澜，仿佛对他而言，组织也不过是他手中达到目的的踏脚石。

    “为什么，要选择琴酒？”

    不是，大哥，你别恋爱脑...

    咱们是在老友叙旧，不兴聊感情啊！

    如果系统清醒着，一定会吐槽，你俩谁都别嫌弃谁，一个德行。

    “为什么不选择我，家族背景，学识，能力，品行，相貌，我自认为不比琴酒差，为什么？”

    乌丸莲耶乌黑的眸子里带着浓烈的不甘和质疑，压制着要迸发出来的癫狂，但是问出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克制着自己，用的最冷静，理智的语气。

    德川明没想到乌丸莲耶选择如此直白的方式问他要答案。

    回想起少年时期的记忆，只有黄昏才能偷偷出来玩耍嬉戏的孩童，到后来一起留洋的少年...

    不管什么时候，两人端的都是矜贵儒雅范，就像他不知他的极致理智下的疯狂，他不知他放浪形骸下的狠厉。

    或许是为了维持友谊，大家都将另一面隐藏起来。

    只是，他们能成为好友，是因为本身就是同一种人。

    至于乌丸莲耶对白月光的偏执，可能...大概...是因为他死的太早？！

    德川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乌丸莲耶，想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说的很对，不管从任何方面，他都是顶配，那为什么选择琴酒呢！

    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因为他年轻，我喜欢...年轻的！”

    话音落下，乌丸莲耶的脸再也维持不住儒雅随和的形象，面部表情迅速龟裂，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言论。

    “你，说什么？”

    乌丸莲耶完全不敢相信是这个答案。

    “对，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德川明面色不改，实则有些心虚，“八十岁的老大爷还娶二十岁的老婆，我一百四十三岁的大龄青年 ，找个三十岁的老婆，没，问题...吧？！”

    乌丸莲耶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一百多年以后，脸上从未有一刻出现如此丰富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矜贵儒雅的形象。

    他冲到德川明面前，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掐住他的脖子，隐藏在骨子里的疯狂在这一刻全部释放。

    德川明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之下，一手捏住他的后颈脊椎，两人全都捏住了对方的命脉，只要愿意，立刻就能了结对方的姓名。

    “你不是这样的，你从来不是那么肤浅的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

    “我就是肤浅，不找年轻貌美的，难道要两个一百四十多岁的在一起，比谁先进棺材板板吗？每天早晨醒来都担心旁边躺着一具尸体。”

    “你...你...”

    乌丸莲耶被气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皮囊再年轻，但是岁月在灵魂留下的痕迹是骗不了人的。

    “你什么你，咱俩半斤八两，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你喜欢的是我死的早，是不能释怀的遗憾。”

    “但凡我都活几年，咱俩都得秉性暴露。”

    德川明掰住乌丸莲耶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腕，用了一蹬，将他又踹回对面的沙发。

    两人重新冷静了一下。

    “我从未想过用特殊手段得到这段感情。”

    乌丸莲耶冷静下来，缓缓开口，对于感情，他是十分尊重彼此的。

    如果他心思脏点，就会给德川明灌输一段其他的记忆。

    “所以，咱们如今才能坐在这里叙旧，毕竟，友谊长存。”

    德川明也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反而平和的宽慰乌丸莲耶，有时候魅力太大，劝人别喜欢自己，也挺难为情的。

    乌丸莲耶拳头紧握，又缓缓松开，笑道：“我真的很羡慕琴酒。”

    “放下吧，Raven。”

    德川明知道，他会放下，他知道如何取舍，如何能留住自己想要的。

    “舍得吗？一切都会消失，琴酒...也一样会消失。”乌丸莲耶平静的阐述一个事实。

    “舍不得，他还在等我回家呢！”

    德川明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但，虚假的就是虚假的，你也别折磨自己了，放下，大家都解脱了。”

    “那就，让我们一起，消失吧！”

    乌丸莲耶话音落下，眼前的世界碎裂， 两人化作碎片掉落。

    ......

    琴酒下了飞机以后，和伏特加一起去了柯南所在的儿童福利院。

    外围成员以领养的名义将院长和老师纠缠住，琴酒和伏特加找到柯南。

    曾经意气风发的零号实验体如今也只能被人屈辱的踩在脚下。

    柯南看到琴酒，眼神中尽是惊恐和不安，拖着疼痛的身体不断后退。

    “琴酒，你不能杀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麻烦事？工藤新一！”

    琴酒掏出伯莱塔，对准柯南的脑壳，扣动扳机，嘭的一声，柯南跌倒池塘。

    水面上荡起的波纹被鲜血染红。

    “大哥，我们得赶紧离开。”

    咔嚓！

    眼前伏特加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开始碎裂，紧接着周围的画面化作碎片，整个世界变得漆黑虚无。

    系统刚刚苏醒，完全恢复到最强的时期，想要告诉德川明这个好消息，却察觉到不对劲。

    【系统检测到宿主意识溃散，启动保护...... Cao！世界被宿主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