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4月2日）十九时整，晋衔仪式在庄严的地球之歌中开始。在联合政府召开的内亚区少将晋升仪式中，天命大主教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女士亲自签署并宣读了晋升少将军衔的命令。神州太虚掌门人李素裳女士主持了晋衔仪式。

    “本次晋升少将军衔的军官分别是：内亚区第135搜救建设大队大队长法玛斯·斯塔特拉克、内亚区第135搜救建设大队副队长瓦沙克·普林瑟斯。

    “晋升少将军衔的2位军官精神抖擞来到主席台前，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女士向他们颁发命令状，表示祝贺。并着重表扬了2位军官在稳定内亚区秩序以及重建内亚区的过程中所做的突出贡献。佩戴了少将军衔肩章的2位军官向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女士敬礼，向李素裳女士敬礼，向参加仪式的全体同志敬礼，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晋衔仪式在嘹亮的内亚区军歌中结束，随后，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女士、李素裳女士等领导与晋升少将军衔的军官合影。”

    为了节约电费而关掉了日光灯，漆黑一片的办公室中，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劈里啪啦敲击着，很快随着最后的句号敲下，一篇无可挑剔的官样文章就此完成，银发男子抬手握住鼠标熟练地打开邮箱，敲上收件人地址后一个潇洒的回车，而后高举双手，双脚一蹬连带着凳子一起向后飘去，还不忘对着前座的粉发女子喊了一声：

    “文案搞定发给你了樱，距离卑弥呼组长定下的dead line还有十七分钟，你把文案直接转字幕贴上去，然后加个AI合成音朗读，咱们一人一百的加班费就到手了！”

    “嗯，我收到了，AI合成音还是方便啊……”

    听着樱的感慨，米凯尔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站了起来。他先是去上了个厕所，洗了个手，然后停在了办公室外走廊上的自动售货机面前，买了三杯罐装咖啡，才又慢悠悠走了回来。

    “但是，梦醒后不过几秒钟，具体的内容就好像海潮一样褪去了，最后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惨白又一无所有的海滩。有什么东西在努力地发出声音，咚咚咚的，可在开阔的海滩上，声音也很快向着四面八方散去了，到最后除了那些‘感觉’，唯一留下的，就是在梦境的最后，我好像和那个人许下了一定要重逢的约定。”

    “是这样啊……”

    “什么啊，她想买什么啊……”

    “啊？”

    “有吗……”

    米凯尔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又说：

    见米凯尔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凯文也跟着认真分析了起来。

    “变态！”

    “明天不是周末吗？梅明天一整天要做实验，我闲着也是闲着，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你放心说，恋爱这种事我可是专业的，怎么可能笑话你！”

    “呃……嗯……你说的对……”

    “那是因为我们是一组，遇上加班肯定一起加啊。”

    “你这是中二病没毕业吧？”

    “你哦个什么？”

    “呃，谢谢。”

    凯文很快提着包跑了出来，米凯尔将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三人一路向前，电梯间的声控灯听到脚步声自行亮起，樱按下电梯按钮，米凯尔则转身拿出卑弥呼留下的钥匙将公司大门锁上，只有凯文闲着没事还在那里喝咖啡。

    “你们两个凑在一起说什么呢？”

    凯文的话音落下，樱转头看向了米凯尔。

    “我和铃是同学，之前你替她姐姐接她放学的时候，我们见过。”

    “没有。”

    “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应该也没有……相处过……但我偶尔会从疲惫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我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具体内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自己似乎经历了一场极度漫长的战争。那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痛苦以及强烈的孤独和空虚总是会让我在半夜惊醒——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推荐了自己那个同学苏给我开了些药吗。

    “说真的米凯尔，你不觉得樱对你有点意思吗？”

    “没说什么。”

    “啊？我刚来。”

    她的语气依旧平缓，只不过好像多了些许杂音，没有先前那么安静了。

    “米凯尔明天也没空呢，你忘了？明天晚上伊甸要来沧海市开演唱会。”

    “两张都给凯文吧。”

    凯文没心没肺地打趣道，米凯尔也耸了耸肩：

    男性之间，只要一谈论到类似的话题，就会不可避免地激动起来。

    “是啊，不然呢。”

    银灰色的瞳孔中无声地反射着电脑屏幕中笑靥如花的卡通少女形象，虽然耳机被凯文戴着听不见声音，但即使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心中还是感觉到一阵轻松。

    公司附近就这么几个小区，又要距离近，又要租金相对低，选来选去，大家最后都集中到一起去了。相互之间也就几栋楼、几十米的差距。

    “哈？”

    “哎呀，都已经这个点了啊！美好的一天就快要结束了，大家一定要把最后的时间交给自己爱的，或者爱自己的人哦！那么……我们明天再见咯！”

    “啊？那你要搬到哪里去？为什么不找人合租？”

    两人说着，不知怎么就齐齐侧过身看向凯文。

    “你在这发什么呆呢？不会是在路边看到美女了吧？”

    樱愣了愣，随即回以一个浅笑：

    “没有啊，还是之前那罐。”

    短暂的犹豫过后，米凯尔抱着某种期待开口了。

    樱干脆利落地否定了。

    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米凯尔对于皮套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皮套做的再怎么精致，也终究只是虚假的面具。可这个粉色妖精小姐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米凯尔和樱齐齐后退，几个不认识的，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边说笑边走了进来，但在看到电梯内有陌生人之后，欢声笑语在顷刻间消失，大家都保持了默契的沉默，直到电梯再次停在一层。

    两个人很快吵闹了起来，手有意无意地开始向着对方的屁股摸去……

    电梯要走过十几层的距离，难免需要一些时间。

    “你们看我做什么？”

    才走了没两步，凯文突然叫住了米凯尔，用大拇指指了指一旁的便利店说道：

    “呃……那个，梅刚刚来信息说让我买点面粉回去，你们要不先走吧？或者，你们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我们一起去？”

    樱捂着嘴，强忍着笑。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些曾经丢失的东西正在被重新找回，可凝视自己，却又好像一无所得。

    樱踮了踮脚，歪着头，微笑着回应。

    阴暗地只剩屏幕蓝光的角落里，两个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语塞。

    凯文很快反应了过来，转守为攻，但他对上的却是米凯尔迷茫又有些悲伤的脸。

    “不喝吗？”

    “哈？我要告你毁谤啊！”

    最后轮到凯文时，他本想潇洒地说出晚安来着，却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樱深吸了一口气，没忍住好心祝福了一句：

    “祝你……晚安。”

    “呃？原来你也是这样？”

    第一次见到樱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凯文的时候……都有过类似的感觉。

    “我不知道。但那种感觉相当真实，‘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等待她，哪怕重逢是在临死前的一刻’，就是这样的感觉。在那之前，我并不打算开启任何一段感情。”

    然而当他试图将对话进行下去时，眼前的少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乎是错觉，眼前的少女眼中好像有了光，光华在不停流转，但她很快闭上了眼。

    最后，当樱提着黑色的塑料袋走出便利店门时，米凯尔正骄傲地昂着头，反观凯文，他正坐在道路旁的石球上，双腿夹着面粉，满脸哀伤。

    樱有些无语地歪了歪头，“你们还有事吗？没事的话等我上个厕所，我们一起下班吧。”

    “但也有些时候只需要文案加班，她也留下来陪着你的吧？”

    “我要买点……呃，那个东西，我跟凯文一起去吧，你在这里等我们吗？”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我见到樱的时候，确实有一种……怎么说呢，遇见你的时候也有这种……很熟悉，好像相见恨晚的感觉。”

    “啊你这个家伙，你不会一直都知道吧？”

    以前直播间人少的时候，他还会打些弹幕和她交流，如今就算说些什么，也都会被淹没在大量弹幕中看不出来了吧。

    “呃呃呃……咳咳！那要不然先说一说你对樱有什么感觉没有？”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感觉我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与一个人的重逢。我想要再见到她，我必须要再见到她。无论见到她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是会彼此相爱还是一拍两散，但只有见到她之后，我才能决定……才能决定很多东西。决定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决定我……”

    米凯尔的嘴唇蠕动了两下，而后转过身去了。

    凯文也不例外，但米凯尔却异常地平静。

    其实他在接铃放学的时候没怎么在意过其它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见到了这个少女，不过对方应该对他有印象吧？

    不然还能怎么解释呢？难不成是在梦里遇见的？

    “不知道。”

    “哈——你居然是在看V？”

    “谁说我要和梅一起去看演唱会来着？我不能和苏去？”

    “这跟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老实说，按我的经验来看，你这么说的话，大概是和她没戏了……”

    他很快又从兜里拿出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呃……我倒是没什么要买的。”

    “谢谢。”

    他刚刚关注她的时候，她的直播间最多也就七八个人，如今已经是七八千人了。

    凯文喝着米凯尔请的咖啡，大方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有伊甸团队的内鬼跟卑弥呼组长说，明天的演唱会伊甸准备了一个‘大新闻’，让我们一定要过去蹲着。”

    为了防止凯文再说些让大家尴尬的话，米凯尔干脆坦白了。

    “就是因为闲，工资也不够高，所以才要码代码赚外快啊。”

    “哈？难不成你也是？”

    “……”

    “怎么可能，那就是个皮套，谁知道她皮套下面长什么样子呢，说不定人家还是个男孩子哦。”

“哎呀打住！打住！别说了，再说我都不敢再看了……”

    凯文还想追问来着，但电梯忽然停在了八层。

    “哈？”

    “感觉……当然是有感觉的，再怎么说樱也是很漂亮的女孩子，我们搭档配合的也很默契。而且她人也很大方，去年夏天刚入职的时候每天都请大家吃西瓜吃了整整一个月，虽然沧海市的西瓜比她故乡极东便宜的多，但也是不小的开支。呃……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类型。最重要的是她还会剑道，那简直是泰库辣！”

    凯文伸手在米凯尔面前挥了挥，后者却根本没在意。

    “这……不会是预言梦吧？梅和我说过这种梦境……对了，你还记得梦里那个人的模样吗？尤其是，有什么很好辨认的特征之类的？”

    “有啊，每次你加班的时候她也都会跟着留下来……”

    米凯尔绕着办公桌转了一圈，拉开凯文旁边座位的凳子坐下，从那个角度，也可以清晰看到凯文电脑上的画面。

    “过段时间我可能要搬家了，一个人一个月房租两千五，虽然在沧海市算便宜，但属实有点吃不消。”

    “放心放心！我肯定不会被抓住的！”

    凯文自告奋勇地举手，然而米凯尔还没说什么，樱已经开口了：

    樱的声音平稳，抓不到丝毫的波动。

    就好像真的只是仲春晚风送来的一场梦。

    “呃……你这样小心被维尔薇部长抓住……她肯定会逼着你在下次节日聚会上当她表演魔术的助手的……”

    “嗯……”

    “欸？好像是哦。”

    米凯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那就在这里分开吧？明天周末，大家一起赖床啊，晚安！”

    湛蓝色的眼珠一转，凯文清了清嗓子，不由得将声音抬高了一些。

    “那不就是樱？”

    眼前的少女缓缓眨了眨眼，平静地自我介绍道：

    “怎么了？”

    有些时候，米凯尔明白自己的记忆出了些问题，许多类似的心得与感悟都无法在记忆中追根溯源。或许自己已经陷入了缸中之脑的悖论中，整个世界都是他幻想出来的也说不定——极端一点的时候，米凯尔也不是没这么想过。

    凯文抽搐似地摆着手，又疯狂挤眼，米凯尔只当他是在表达“辣眼睛”。

    “唔……一般来说，这种等待的对象都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才对吧？很小的时候双方立下了什么约定，但随着长大、分离，那些记忆被掩埋，最后只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残响。”

    但米凯尔已经从她身后走了过去。

    “是想买卫生巾吧。”

    真奇怪啊，即使什么也没听见，卡通皮套也无法忠实还原唇语，但米凯尔依旧知道那个女孩在说什么，会说什么。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樱已经边摘耳机边站了起来，电脑屏幕上正闪烁着关机动画。

    “呃……那你其实挺适合去做个杀手。”

    凯文记得当初自己面对梅的时候就是这样。

    若是一直将视线盯着眼前，会显得有点睿智，所以米凯尔的双眼扫了一扫，便看见樱正用手捧着一罐咖啡，像是在借此暖手。

    “噗……哈哈哈哈啊哈！”

    “我不知道啊。”

    米凯尔的手指一松，两张票就到了凯文手里。

    米凯尔将其中一罐温热的咖啡放在樱的桌子上，刻意和她正操作电脑的双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呃……”

    “行，那我们等你。”

    “呃……给我的吗？”

    “也不能说很清楚，但是，被一个人注视的多了，总是会有感觉的吧。”

    “呃……恕我冒昧，我能问一句……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

    凯文傻笑着就要来拿票。

    米凯尔拉开拉环，冰冷而柔滑的液体在舌腔内转了一圈，将苦涩充分弥漫后才被咽下。

    他又看见那个卡通少女在频幕中比了个心，挥了挥手，米凯尔知道，那是她准备下播了。

    “合租也不容易找啊……我在公司熟悉的就你们几个人，你要和梅合租，樱带着铃，我去哪里都不合适……算了，之后再说吧，大不了去投奔卑弥呼组长。”

    他来到办公室另一角亮着屏幕蓝光的工位前，将冰镇的咖啡摆在那个白发男人面前。

    “我叫符华……不，只需要叫我华就好。”

    “特征……粉色的长发算不算？”

    “好感肯定是有一些，但更多的是感觉有些熟悉。”

    “我差点忘了。我本来确实想请樱去看演唱会来着，但是后来组长说要去现场蹲新闻，我就想把这两张票拿出来，结果组长又说公司已经买了票了……啧。所以这两张票怎么说？你们一人一张，还是樱和铃一人一张？”

    “在我这儿。”

    米凯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有吗？”

    虽然米凯尔说的大都是对方的优点，但假如一个人能如此理性客观地罗列一个异性的优缺点，那便意味着他在看待对方时尚有理性。

    电梯门打开，整个电梯内的人都齐齐舒了口气，然后才各自奔向自己的下一站。

    “那肯定要劳逸结合……不对，这个叫粉色妖精小姐的主播，我也好几次看见你边加班边看啊……”

    回过头去，米凯尔才注意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灰发少女。

    米凯尔无趣地摆着手，也不反驳，也不认同。

    “米凯尔！我要杀了你！！”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凯文拍的太用力了，米凯尔很快又支支吾吾起来：

    “唔……该从哪里说起呢……”

    走到小区门口，米凯尔忽然开口道。

    “而且，第一次见到樱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和先前那个梦不同……唉，解释起来真困难，总之，假如樱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我在遇见她之后应该不再会做那种梦才对，可事实是，那样的梦依然在继续，依然在不断提醒着我要去和某个人重逢。”

    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宛如一颗老松，没有丝毫动作，几乎不会被人察觉，只有长发被贯穿街道的风托起，如同松柏的枝叶一样摇曳着。

    当米凯尔说完这一长串话后，凯文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很快扭到了一边。

    “我之前和铃约好了要带她去游乐园玩的，那孩子……倒是对音乐兴趣不大。”

    “还有，我记得好像不止一次，她要留下加班但你不用的时候，她是不是还让你帮她去接她妹妹放学来着？不是特别信任的话怎么可能让一个异性去接自己妹妹？就不怕出事？”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米凯尔有些疑惑地挠着后脑勺，一头雾水。

    “我……呃……我先说好，凯文。等会儿我说了，你可别笑话。”

    米凯尔尬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米凯尔哂笑了两声，不再深思。

    “为什么不是两张都给我？”

    “我拍了他屁股十三下，捏了七下，踹了四脚，他就摸到我两下。”

    “你们两个好了吗？快走吧……钥匙在谁那里？”

    “你不是说自己‘专心工作’的吗？”

    米凯尔捏着下巴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是见过。”

    啪——

    “你家梅明天不是要做实验吗？”

    “我倒是没关系，我有苏开的药，不可能睡不着。”

    “他约你去看演唱会了？”

    “别闹，我说正经的呢……”

    “既然是铃的同学，我……欸，人呢？”

    “肯定等你们啊，不过你要买什么来着。”

    米凯尔和凯文默契地别过脸。

    凯文正将易拉罐高高举起，微微摇晃，让最后一滴咖啡也流入口中，突然发现被两个人这么盯着，他也难免有些尴尬。

    “嘿！”

    “呃……这么晚喝会睡不着的吧？”

    “你又买了一罐？”

    “话说咱们这个媒体公司里，你一个技术安全部门的家伙，不应该成天闲着才对吗，怎么感觉加班频率比我和樱还高？”

    “熟悉吗？说实话，我也对这个粉色妖精小姐感到很熟悉……怎么说呢，有些时候，好像总是能提前想到她会说什么，也不是后来看多了之后熟悉的，而是第一次看她的直播就有了这种感觉。”

    米凯尔快速起身，将椅子推回了办公桌底下，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樱去上厕所前根本没戴的狐耳发箍，压抑着面部表情，有些心虚地问道：

    “这样啊……粉色头发的人也不是很多吧，除非是染的，不过这里可不是二次元，粉色可是死亡发色啊……总不可能是那个什么粉色妖精小姐吧，哈哈哈！”

    他总是能提前想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会说什么，就好像大家其实是相当熟悉的朋友，不过……

    “真没说什么。”

    对于凯文的插话，米凯尔只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身后传来了一个无悲无喜的声音，乍一听还有些难以判断男女。

    米凯尔倒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给予回应——有时候面对暧昧的调侃，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毕竟，调侃者希望看到的不过是被调侃者面红耳赤违心否认的样子，并从其中得到愉悦，只要保持淡定，对方就会变得没兴趣，之后也会少很多麻烦……可是，这些心得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樱忙活着，却也没忘记转头回给米凯尔一个微笑。

    凯文抿着嘴角猛地一拍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呢。”

    “就是因为是在梅比乌斯博士手下工作，所以才特别忙啊，有时候实验室一来活得昼夜颠倒，就算我现在回去房子里也没人，还不如在公司专心多工作一会儿——顺便还能省下不少电费，你说是吧？”

    但这一次，凯文也表现得异常坦诚：

    “那他干嘛？”

    凯文拿起桌上的咖啡，理了理耳机线，然后吨吨吨一瞬间就喝下了半罐。

    而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多半是不会有理性，甚至可能说不出对方一条优点，但就是喜欢上了的。

    “嗯……”

    “啊啊啊！你好恶心，离我远点！快离我远点！”

    “呃……这有什么问题吗？”

    “嗯嗯，晚……等等……我……我……我刚才喝了咖啡！！！”

    “你看的那么认真，不会喜欢这个主播吧？”

    还在想着呢，脑袋上就被凯文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怎么了？”

    樱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然后直接冲进了便利店中。

    “晚安！”

    “你是……”

    米凯尔双唇微张，就这么呆楞着看着那女孩原本站立的地方，直到凯文将一袋面粉甩到了他屁股上。

    “你这就不对了，我请你喝咖啡你怎么还要杀我？”

    “啊？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哦……哦哦哦！”

    “叮”的一声，电梯很快就到了，三人很快将电梯内的空间填满了些，凯文主动缩到了米凯尔身后的角落里，樱就站在电梯中间，也就是米凯尔身边，两人的胳膊若即若离地贴着，仅有两层衣物相隔，而米凯尔无处可躲，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大概也就初中年纪，眼眸是和凯文类似的蓝色，不过没有那么明亮，反而有一种历经沧海桑田后的平静。

    “那你为什么……”

    米凯尔的眉头微微皱起——为什么樱一边指着他们骂变态，一边那双眼还布灵布灵地闪着，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不过不管如何，三人很快又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少废话！有本事你别跑！”

    “回家码不好？你不是有个从高中一直谈到现在的研究生女朋友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她本来是在外地上学，这次连同她的那位导师梅比乌斯博士一起调到沧海大学来了。”

    “嗯，给你，上次加班还是伱请的我呢。”

    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这种感觉米凯尔并不陌生。

    但下一刻，樱的声音在米凯尔身后响起：

    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凯文一边关上电脑，将耳机和水杯收入包中，一边凑到米凯尔耳边问道：

    米凯尔有些犹豫，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决定将那深藏于心底许久的话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凯文愣了会儿，终于有所明悟——

    吵闹声如此欢快，在沉寂的夜色中，传的格外遥远。

    不远处的高楼上，名为“华”而非“符华”的少女握住被风吹散的灰色长发，微笑着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