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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奶包,爹爹说我是条龙
第390章 只托付了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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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朔临海,跟上京的干朗不同,这里连风都带着湿咸。

    数十里连营灯火通明,海浪拍岸的汹涌隐约入耳,湿润的空气让情绪在夜间膨胀发大,众人在帐外那句声音落下后都久久不能回神。

    呼吸不自觉地放轻,双目通红地注视着严实紧闭的帐门。

    直至一只有力修长的手掌缓慢地将帐门挑开——

    来人身量应当极高,那手挑开帐子后几不可察地停顿一刻,而后低了头颅,身子压下些许。

    极优越的身姿不免带了压迫力,就算隔着厚重的帐子都能感觉得到。

    进来了——

    银白软甲附着暗色衣裳。

    坚毅又俊朗的面部线条,因为眉眼的冷漠更添锋利。

    黑沉的眼不经意落过来,周意然站直了身子,似乎对屋内的伤情视而不见,一张口,却道:

    “只是走了几年,主帐又矮三寸。”

    因着海风跟水汽的影响,这处驻扎的营帐会圆矮一些,平时是影响不了的,但周意然总觉得摆不开手脚。

    他守在阳朔的那几年,主帐制得比别的要高。

    语气没有抱怨,平铺直叙,好似中间隔的六年顷刻间彷佛昨日。

    “周帅?”

    “主.....主帅,是主帅回来了!”

    比起他的淡定,几个将领却像炸开的礼炮,一时澎湃与心酸齐齐涌上,嗓子都喊劈叉了。

    刘钧自他走后挑起了西方驻军的大梁,本来比周意然还要大上七八岁,现在一张严肃刻板的脸上比他家里七岁的女儿哭得还要精彩。

    “主帅.....”

    好几双虎目,一眨不眨地望向周意然,生怕眼皮子一落人就消失不见,喊了好几声,却迟迟不敢上前相认。

    像是做梦一样,前一刻还在念叨,人马上就出来了。

    快七年了,大启昭帝登基多久,他们就有多久没见过周意然。

    他来此时尚年少,京中世家矜贵的公子哥跟阳朔的湿咸格格不入,可他偏偏一步不退地在此坚守了数年。

    北有皇九子,西有周意然,是当时口口相传的小话。

    周意然任帅时,强大隐忍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年纪不大,却心思缜密,步步为营。

    做过最叛逆的事儿,大概就是七年前,他险些丧命海岸却依旧拖着病体忤逆皇令携阳朔六成军力驰援京中。

    而后,京中安定,阳朔军部位归原处,他们的主帅却一去不返。

    那时周意然病重,被傅应绝死死扣在了上京,阳朔闹了好几次,最后都被强力镇压。

    他们以为,此生许是再见不到周意然了。

    没成想......

    “主帅!”有个黑皮汉子悲凄地高呼,眼泪控制不住,“是不是,是不是咱病治不好了,您.....您赶着来见兄弟们最后一面来了。”

    他们当年离开上京时,周意然状况并不好。

    后来探到的消息都是说周帅病重,每况愈下,他们闹过的,可最后都不了了之,只是红着眼睛求陛下别给他们主帅养死了。

    这几年也一直密切注视着京中的消息,可两地实在相去甚远,消息虚虚实实分不出真假,最近的一条就是去年秋猎京中禁军统领周意然重伤难愈。

    “主帅——”这么一想,还真有可能是活不成了。

    “你——你好狠的心啊!”

    几个在外头不怒自威的汉子,像是受了多大打击一样,腿脚虚浮,脸上苍白。

    周意然:?

    非得死是吗?

    周意然没跟他们一般搭了那根情绪化的线,只是视线一一在他往日部下面上划过,将他们闪烁的泪眼尽收。

    唇微启,众人颤着身子等他说,却听他道——

    “周意然,携圣意即日领阳朔帅位,统筹兵权,抗者斩。”

    一板一眼,没什么感情,看起来生疏极了。

    将几位酝酿好情绪的大老爷们一噎,迷茫地对视一眼,眼泪在脸上很是滑稽。

    更有甚者一口气呛得满脸通红。

    数年不见,一见就要天人永隔的伤感也随着几声咳嗽被打散,几个人高马大的将领没反应过来,挠了挠头。

    觉得自己听错了。

    领什么?

    领阳朔?

    哈哈,真是的,陛下真会安排,主帅都要死了还得跟阳朔这大盐水埋在一起,是好叫他们几个给主帅多磕头,多上香是吧。

    哈哈。

    看着他们那样子,周意然几乎都能想到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男人沉默了一瞬,而后想到傅锦梨说着要礼貌,要解释,要张嘴巴,于是脸上扯出一个堪称难看僵硬的笑。

    声音刻意放柔,“我还能活。”

    哈哈,真是的,这话说得真勉强,能活的主帅才不会给他们好脸色,指定是命不久矣要留温情在人间。

    周意然:.......

    “......身体已然没有什么大碍。”

    哈哈,真是的,主帅安慰人跟家里即将作古的老人家有什么两样。

    周意然没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将帐子扯紧,隔绝了外头不住探过来的视线。

    揉了揉手腕,沉默缓慢地朝几人走了去。

    帐中在继几位将领鬼哭狼嚎之后传来的是一阵拳脚相加的闷响跟斯哈斯哈的呼痛声。

    等嘈杂过去,里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细窸窸簌簌地动起来。

    周意然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衣袖,不慌不忙地拿过方才刘均收的军报在看。

    在他身旁,杵着几个缩头缩脑的大汉,个个鼻青脸肿,一声不敢吭。

    周意然好似没看见,垂眸晃过军报的内容,淡声道,“昭云异动在预料之中,此战必打。”

    刘钧瓮声瓮气地,站在他身后,说话扯起嘴角的疼痛。

    “主帅,晓得的,您今日不来,我也是要布局防守的,能将他们压回去。”

    昭云不弱,但大启更为强盛,一直以来都采取压制之法,击退即可。

    周意然却摇头,声音都是寻常,并没有高多少,话语却是不容置疑。

    “不在压制,此番昭云,改姓傅。”

    改姓傅。

    这是.....

    刘钧瞳孔一缩,震惊无比,可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属下明白。”

    只是打仗拼的不仅是先头军力,更有后方军资的较量。

    刘钧搓了下手,嘿嘿一笑,“主帅,陛下可有什么要托付于我们的。”

    比如粮草啊,军械啊,药材啊。

    谁知周意然却是风轻云淡,道,“我。”

    那不巧了,他们陛下只是出了周意然这么一个人而已。

    “您?!”刘钧险些破声,“您,您一人儿来的?!”

    “嗯。”

    还嗯。

    刘钧脑门突突地,要拿下昭云,是持久战,怕是不好打。

    谁知陛下叫最主要的到位了,却是忘了加辅助。

    不过他只是咬咬牙,最后心一横,道,“行!您来了胜率起码拉高三成,阳朔扛得住。”

    周意然来时没有管这些,只是傅应绝如何安排,他就如何听。

    大启接连开战,虽不见颓意,但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

    但傅应绝要拿下此战,周天又执掌户部,总不会叫他所处艰难。

    正这么想着,外头又有人来报——

    “报——营外有人持皇令求见主帅。”

    他话音也是刚落,就是一阵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帘帐破开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少年冲了进来。

    一身红衣,倔强的脸上激动难忍。

    手上勾着一块明黄的令牌,见到周意然就是双目忽亮!

    “周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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