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议室恢复正常，接着讨论常务副总经理人选。

    曾县长先给大家通报一件事：向教授过几天要带队进京到交通运输部汇报，希望集团公司派一个人参加，费用省里面出。

    曾县长感慨地说：“这件事足以表明，向教授对我们的关心是多么的深厚。我们千万不要辜负哟。”

    齐绍全问：“向教授有什么具体要求么？”

    曾县长说：“有，就是派出的这个人道桥设计施工等方面要懂，是内行，因为到时候遇到交通运输部的专家，肯定有相关内容要提问的。”

    孙国玺说：“我虽然是筑路工出身，施工方面还可以应付，但设计方面拿不起，要遇到专家问起深一点的问题，我就只有抓瞎，所以我不行。”

    齐绍全说：“我只会搞销售，道桥建设方面是彻彻底底的外行，我更不行。”

    曾县长看向沈广信和谭志达。沈广信面露怯色，连连摇头，说不出话来。谭志达则微皱眉头思考措辞。这进京汇报，省里为主，去的人多，省里也有专家，带上一两个别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他说：“县里面要去的，不该只强调单一方面的知识，最主要是一个代表的身份，有这个就可以了。”

    曾县长说：“因为是省里出钱，所以还得按向教授的想法来安排。”

    “县里不能出钱吗？”

    “这个事我们也有想过，但是集团公司刚成立，第一笔经费就是派员参加进京汇报，合适吗？”

    “感觉没哪点不合适呀，县政府不是为企业服务的么？”

    “你这话没毛病，说地在理很，政府出钱为企业办事，完全应该。但你说到代表，那我就想，不如我去，我这个代表面够大了吧，难道不是吗？”曾县长呵呵笑，“跑题了，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

    董事会结构及成员名单，齐绍全孙国玺沈广信再次表态都同意，谭志达还是不吭声。

    曾县长问他：“你有意见？”

    他环看孙、齐、沈三个，然后说：“现场是四人，董事会设五人，怎么讲？”

    曾县长说：“这不是想设几个就设几个的问题，常规，或者惯例都需要通盘考虑，设四个的话，遇到意见有分歧，需要表决的时候，出现二比二，怎么办？”

    齐绍全说：“对呀，你看县政府政府县长七人，人大正副主任九人，政协正副职也是七人。都是这样的。”

    曾县长问他：“要么三个，要么五个，你选哪一项？”

    “这个……”他语塞，如果按3人来设，那他和沈广信两人中得下去一个，没想到挖坑，自己却站在坑边了。

    摇晃一下身子，自己都难为情地笑了。

    接下来就由齐绍全孙国玺联名提名常务副总经理人选。他两个还没有开口，谭志达又吸冷气了。

    他说：“常务副总经理由董事长总经理联合提名，这不合规。”

    曾县长愣眼说：“是不合规呀，眼前这件事，不合规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你们三家公司结构成分不同，比如这章程都还没有出来就先讨论班子，再比如我县政府的人召集你们来开会……”

    齐绍全说：“县长快别说这些，这不是改革吗？摒弃一切有碍生产发展的陈规旧俗嘛，都合规了还改啥呀。”

    孙国玺也说：“先上马后配鞍，先生产后完善，当年大三线建设就提这个口号，为了大项目在县里顺利落地，推进全县经济社会快速发展，有点不合规，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广信也说：“都讨论差不多了，大势所趋，框架定了，后面慢慢完善吧。”

    众口一词，谭志达被堵住了。

    曾县长还问他：“依你说，怎样算恰当？”

    他斜眼看过齐绍全和孙国玺，然后看着侯主任说：“侯主任草拟章程，有关人事制度这一条，要明确候选人审定通过必须实行无记名投票。”

    曾县长指了他：“这样就合规啦？”

    他挺了挺腰杆：“不是合规不合规的问题，是要充分体现民主。”

    曾县长拍掌道：“说得好，有水平，就要这个民主。”

    齐绍全孙国玺目光对视，他们心里都明白谭志达的动机，那就是常务副总经理非他莫属，而曾县长转达向教授的意思，很明显要的是邢毅，安排邢毅是比较合适的，但谭志达提出了要搞无记名投票，县长都说提得好，在产生领导人的过程中，是一种任何人都找不到理由反对的方法。

    这个意见获得认可。

    参加无记名投票的应该是五人，现在邢毅缺席，缺席可以委托他人投票，那就给他打电话，征询他的意愿。

    这个电话还由侯主任去打，他在电话机旁边等了十五分钟，打了三次，结果都是没人接听。

    这个时候是人机分离，还是干啥去了呢？

    邢毅其实正在与……交谈

    他已经知道这边在讨论集团公司人事问题，也清楚有人要在中间做文章，他并不着急，需要点时间，而手边要办的事也很重要，同样对大项目是否顺利会产生影响，不接电话，也可以说有意而为之。也不全是故意。

    事情谈完了，双方签了字，稍事休息，他才掏出手机来看，有三个未接电话，就给侯主任回了。侯主任说：“主要是常务副总经理人选，你们董事会无人要进行不记名投票。你缺席了，但可以委托他人投票。因为打不通，只好择期，但向教授催得紧，所以，大后天前一定要定下来。”

    大后天是拍卖日，他同样参加不了，就说：“就委托你侯主任了。”

    “你这样相信我？不会歪曲你的真实意图？”

    “我有什么意图呀，不就是多常务两个字嘛，对于我来说，有没有这两个字意义不大，意义重大的是如何尽心尽力把大项目抓到手，搞起来。”

    “我知道了。”

    侯主任把被委托的事告诉了曾县长。曾县长说：“整个过程你都在场，情况你都清楚，就本着能够实现预定的目标，围绕尽量不发生影响大局的情况来完成这个任务吧。”

    有两天时间，足够谭志达展开了公关活动，先和沈广信摊牌，告诉沈广信：“要么我们两个互相投，要么互相都不投。”

    沈广信说：“互相投可以，互相不投是空话，不过这件事我看我们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劲了。”

    沈广信给谭志达算账：“齐绍全和孙国玺两个，绝对是要投给邢毅的，加上邢毅自己投自己，就已经是三票了，稳当当的过半数了。我两个就算统一投给你或投给我，也只有两票，过不了半数，有什么用？”

    谭志达握着拳头：“那就从他两个身上下手。”

    沈广信盯住他的手：“怎么下？”

    他把一个拳头举到耳边，摇晃着：“同时进行，先明确分工，你负责一个，我负责一个。只要他两个当中有一个不投邢毅，不管投给我或者你，那都是我们的胜利。”

    沈广信扭头看别处：“对于齐绍全，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去找他。”

    谭志达轻轻拍打他的手背：“你不用找他，去找他老婆，你和他老婆很熟，你一定知道他老婆喜欢收拾打扮，要怎样做用不着我教你。”

    沈广信耸肩膀：“说空话吗？”

    谭志达眼睛发光：“烧钱，付出多少无所谓，当上常务了，加倍拿回来。”

    “我当上啦？那你怎么办？”

    “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拿得回来，换成是邢毅，那我们就一起喝西北风。”

    “那你怎样对付孙国玺？”

    “这个你别问，我有我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