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张建波慢慢往大集走，张建波低声说道。

    “你弄回来的化肥，我已经给各个生产队发下去了，走的是大同江的帐，不过大同江1分钱没加，我就怕有人借这事儿坏你。”

    刘杰哼了1声。

    “这年头别管好事坏事，你只要干事儿就他妈有人说3道4，要不体制内咋样出那么多懒人呢。

    哥你不用担心，说我投机倒把不也得有利润么？咱1分钱不赚，还搭上运费，我就不信有人会像我这么投机倒把。”

    说着话俩人已经走到了大集入口，正好看见1帮人往外走，佟玉书跟戴燕铃满脸带笑地跟在后头。

    刘杰赶紧拉着张建波往边上靠，他现在都不想让赵玉栋看见他。

    等1帮领导过去，刘杰才跟张建波往前走。

    依旧是赵霞和县里的车打头，看方向是奔了1队。

    “这是要去采石场还是水库？主任你说咱有必要跟着么？”

    问话的是魏巍。

    刘杰笑了笑：“即使不靠前也得跟着，总不能让赵书记自己舌战群儒吧？

    何况你可是土地所长，咋能不跟着？”

    果然车队去了采石场。

    1帮领导下车，听于副县长和赵霞介绍采石场的情况。

    刘杰他们几个溜边儿，离那群领导足有几十米远。

    采石场跟农委的关系不大，听情况介绍的，主要是省纪委和政法委的领导。

    因为涉及到贪腐案的定性和处理。

    待了有十几分钟，车队又奔了大砬子水库。

    这回变成了丁贺领头。

    站在大坝上，她把当天老刘头轮铁锹打于副县长的事儿1说，省纪委和政法委领导的脸色都很难看。

    张建波趴在刘杰耳边说了句。

    “这回我看刘焕云不进去都烧高香了，采石场和水库都跟他有关。”

    刘杰哼了1声：“都行不义比自……”

    后面那个字儿他没说。

    从大坝上下来，原本赵霞是要带检查组去朝族屯的。

    没想到赵玉栋却想上1队看看，刘杰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

    前进公社只有1个特例，就是1队。

    除了甜菜猪和鸭子都没养，而且那些个懒汉对公社的抵触情绪很大，这万1要是说出点儿啥来……

    闹心也没办法，刘杰只能硬着头皮，开车跟检查组到了大队部。

    老范1看来这么多领导都懵了。

    好在看见赵霞和刘杰在，他算是有了点儿主心股。

    这功夫刘杰可不敢离着太远，而是站在了赵霞身后。

    果然赵玉栋第1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范队长，你们大队养了多少头猪，多少只鸭子？地里的甜菜长得咋样？”

    老范1咧嘴，偷眼看了看刘杰，见刘杰面无表情，老范叹了口气。

    “领导，俺们生产队没养猪也没养鸭子，甜菜倒是种了几十垧，长势还行，现在队里安排社员日夜蹲守除虫，效果挺好的。”

    赵玉栋1愣，回头看看赵霞。

    “不是说生猪扶持和稻田养鸭普及到了所有生产队吗？为啥这1队没搞养殖？”

    赵霞刚要说话，刘杰已经把话头接了过来。

    “赵主任，1队的情况比较特殊，是我们公社典型的贫困队。

    目前还不具备养殖条件，社员的思想还停留在大帮哄的阶段，所以得慢慢引导。

    今年的甜菜种植顺利完成后，明年就能借鉴其他生产队的经验搞养殖了，也省得走弯路。”

    赵玉栋也不说话，带头顺着山路在1队里转悠。

    很快要倒塌的茅草房，蓬头垢面坐在门口抓虱子的懒汉，本该在上中学，却辍学在家务农的孩子，都映入了各位领导的眼帘。

    这回不但赵玉栋面色沉重，就连崔湛和其他省市下来的干部，也都脸色难看了。

    前进公社的新农村建设搞得红红火火，可1队的现状，却像1块刚揭开的疮疤。

    让赵霞和刘杰瞬间打脸了。

    看了甜菜地和苞米地，赵玉栋的脸色还算好看了1些。

    “这庄稼和甜菜长得还不错，只是这1队跟其他生产队差距咋会这么大？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吗？”

    老范看看刘杰，见刘杰没啥反应，就苦着脸说道。

    “1看您就是大领导，其实俺们1队穷，跟地处大山沟里是有点关系。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们屯子的人懒。

    您刚才也看见了，我们生产队有十几家山墙都要倒了，拿木头杆子支着，活点泥修修房没多难，可他懒就不修你有啥招？

    种甜菜糖厂每个月都给社员补贴，可有的社员拿到钱就去打酒喝，心思根本不在过日子上，更别提出工干农活了，都吃救济吃上瘾了，您看见的破房子，基本都是那些懒汉的家。”

    赵玉栋听得直皱眉头。

    “现在咋还会有这种人？没有荣辱心和上进心？穷得叮当响，连老婆都娶不上还得喝酒？”

    赵霞叹口气：“赵主任，有些人骨子里的劣根性很难根除，你刚才看见1个院墙都塌了的院子没？那里面的房子没1间是完整的。

    我要说那是土改时分给贫农和佃户的的地主浮财，你信吗？”

    赵玉栋1脸可惜：“好好的1个大院套白瞎了，窗户门都拆了，那房子不眼就要塌了吗？”

    老范接过了话头：“领导您不知道，那几个搬进去的贫农先是把地主家具卖了，卖了钱过了几天好日子。

    没钱了就可房子里能拆的卖，连窗户门都拆了，冬天冷也不去打柴火，薅房顶的稻草烧，不到1年这院子里的3家人，就又可哪翻地主富农，又要分浮财。

    到现在1队最穷的还是那几家人，天天啥都不想干，有钱3天乐，没钱没粮就来找政府要救济。”

    赵玉栋哼了1声：“别把他们往贫下中农里面凑，那种人穷都是自找的，不过我看这1队经济发展还是滞后啊，前进公社是个整体，总不能把1队甩出来啊？”

    老范叹了口气：“领导您这1看就站得高看得远，我当个队长，咋不想把社员的生活质量搞上去？

    原本我是想着等采石场改制后，我求公社领导，把我们屯子那十几个懒汉弄采石场上班去，用劳动改造他们落后的思想。

    可谁知道采石场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又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开工了。”

    刘杰站在人群里没再说话。

    老范说的话没毛病，而且又把话头转到了采石场上，看来老范1点也不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