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往朝族屯走，张建波1直看刘杰。

    “你觉得王芳说的话有道理？”

    刘杰笑了笑：“哥，有时候多听听别人咋说有好处，王芳年轻，可她爸王嵩却是老江湖，年末提财政局1把挺稳。

    王嵩在财政局当了6年副局长，又管农财，这是多少人盯着的位置啊？没两下子早就换地方了。

    王芳说的，估计都是她爸回家叨咕的，我当然希望多听点儿。”

    张建波问道：“那假如年末赵霞走了，你提了主任，又有人找你批石料你咋办？”

    刘杰嘿嘿1笑：“能打折但不拿钱肯定不好使，人家是国企接手的，单独核算，公社只是监管部门，我哪有那么大面子白往出拉石头？”

    车刚拐进7队，就看见不少穿着朝鲜族服装的大姑娘小媳妇，站在田埂上嘎嘎笑。

    稻田里有两个穿着大裆裤的男人，弄得像泥猴1样，在吆喝1大群小鸭子。

    刘杰车1过来，社员就都朝这面看，1见下车的是张建波和刘杰，都笑着打招呼。

    张建波好奇地问道。

    “他俩在稻田里抓啥呢？不是给你们哨子了吗？”

    1个朝族姑娘笑着说道。

    “崔大哥1不小心把哨子坐瘪了，我们队长已经派人去朝小借了，可崔大哥不信邪，非得下去赶，还穿了个白裤子，唉呀妈呀张主任你看他，哎呀……”

    白色的大裆裤被泥水打湿后太显形了，裤子都糊在了腿上，敏感部位暴露无遗。

    很明显这崔大哥里面连裤衩子都没穿，他自己还不知道呢。

    站在田埂上的妇女哈哈大笑，几个没出门子的姑娘捂着脸就跑。

    张建波喊了1声：“还他妈不上来，你那条泥鳅都满裤裆逛了！”

    这功夫老崔才回过神儿来，低头1看嗷的1声捂着裤裆就跑了。

    刘杰就把车扔到了道边儿，跟张建波顺着稻田地往村里走。

    几个爱说话的妇女跟着俩人，1个劲儿说鸭子的事儿。

    刘杰笑着问道：“大姐，你们队里这鸭子咋分的？不是给你们8千只鸭子吗？”

    那大姐满脸带笑：“刘主任，我们家分了1百2十多只，不过呢都放在1块儿养，卖完鸭子以后按数分钱。

    这要是赶在插秧的时候就放鸭苗多好，能省不少人工和化肥农药钱，地还肥。”

    张建波算了算。

    “等明年插秧咱就进鸭子苗，不过咱这儿冬天也可以养，就是比这么放养费饲料，不过1样有钱赚，冬天的鸭子也贵啊。”

    那大姐赶紧说道：“主任我们养，等割完稻子就没活儿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鸭子分下去，社员自己喂，咱们饲料厂到时候来收就行，谁能放着钱不赚，那不是傻子？”

    看着1脸兴奋的朝族大姐，刘杰不由得想起了躺在地垄沟晒太阳的1队社员。

    同样是社员，谁穷谁富很快就能拉开距离。

    这么发展下去，年末朝族屯都能有买收音机甚至电视机的社员了。

    可1队不少社员依旧连细粮都吃不上，这能怨谁呢？

    刘杰现在真希望采石场快点转给国企。

    到时候弄几十个1队的老爷们过去干活，省下来的工分和菜田补贴分给干农活的社员。

    那样还真能把1队的收入提高1大截。

    没尝过挣钱的滋味，那些懒汉永远不知道赚钱的乐趣。

    兴许尝到甜头，那些懒汉变勤快了呢？

    刘杰估计这鸭苗1下乡，老范就得来找他，问凭啥不给1队鸭子。

    等到老范来了，刘杰想拉着他走两个生产队，不光转朝族屯，汉族屯也去，让他自己看看人家的活是咋干的。

    老朴估计早就跟老金取完经了，进了几百袋鸭饲料，鸭舍也建得挺板正。

    “刘主任，我是铁心要养鸭子了，这养鸭子比养猪快啊，两个月就周转1次，养猪得半年，傻子都会算账的。”

    张建波哈哈大笑：“真是谁都没你能算计，你放心吧，刘主任弄啥都不会让社员吃亏的。”

    4队和6队的情况也差不多，前期准备得都很充分，也都安排了专职放鸭的社员。

    彩霞满天，看着1片片雪白的鸭群在稻田里嬉戏，刘杰感觉心情1下子敞亮很多。

    朝族屯的猪都是社员自己养的，刘杰跟张建波走了十几家。

    每个猪圈的长白猪腰条都抻开了，皮肤粉红毛色鲜亮。

    “张哥，朝族屯这猪养的不错啊，有机会咱俩应该组织那些汉族队长过来取取经，1个是学习1下朝族社员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再有就是学学人家干活的技巧。

    你看朝族屯无论是种地还是搞养殖，都弄得很规矩，社员的精神面貌也好，这都是汉族社员该学习的。”

    张建波犹豫了1下。

    “刘杰，我这么说没有瞧不起汉族社员的意思，这你得知道。

    朝族人很好面子，在最困难那些年，社员们饭都吃不饱，那时候你去看看汉族队的社员啥样？天天除了吃啥都不顾了。

    可朝族屯的社员依旧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即使打着补丁，也1定要浆洗干净，否则出门怕人笑话。

    1队社员卖农药换酒的事儿，在朝族屯就不可能出现，谁要敢那么做，根本就无法在屯子里生活。

    现在政策好了，朝族社员享受着少数民族政策，就更严格要求自己，生怕自己家有啥地方没做好，给生产队和公社抹黑。

    这种荣辱观是汉族社员很难复刻的，所以普法宣传后的政策宣讲，我觉得很有必要跟上去。”

    刘杰点点头。

    “哥你说得对，前些年讲究边生产边学习，虽然社员文化程度不高，可不会写也能听懂。

    小喇叭1打开就是啥语录和社论，生产队天天组织学习，起码社员精神上不敢松懈。

    但那场运动1过，很多东西都给否定了，其实加强政治学习很有必要，起码让群众及时了解国家政策，也能调动人民群众生产生活的积极性。”

    张建波4下看看，低声说道。

    “你现在是领导干部，以后这种话别乱说，普法宣传后，如何加强国家政策的宣传，我觉得还是要问问赵书记。

    也不1定非得派人下乡，现在各大队的广播站还能用，把机器修修，放放广播啥的也可以。

    你听听现在各大队的广播站，喊的都是计划生育那点事儿。

    就好像公社除了给妇女带环做绝育，就没啥工作1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