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卫屹之寒凉的视线，柳氏腿脚止不住的发软。
这一刻，她才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皇家威严不容侵犯。
无一人再上前说情。
她牙齿打颤着开口：“是不是时辰到了，峰儿就能被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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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屹之没有回答她，揽着姜绾的身子进屋，程氏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也跟着走了进去。
姜永言看着弟弟一家，重重叹了一口气：“绾绾的亲事已了，你们在京城也没什么事情了，过两日我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大哥如今贵人事忙，民妇不敢攀扯，等峰儿被放了，我们一家就会离开，不敢赖着不走。”
深知经过此事，他们两房也算是撕破了脸，姜永言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去。
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姜绾还是陪着父母用完了午饭，然后在程氏的催促下离开了姜府。
“回门有回门的规矩，吃过了饭就得回家，这样你和姑爷以后才能顺顺当当的。”
姜绾无奈，嘱咐了一番张妈妈后这才依依不舍的出府。
快出府门的时候，看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在稍远的地方探头探脑。
姜绾认得她，是姜欢身边的小丫头。
卫屹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可是有事？”
姜绾冲他扬了扬唇：“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程氏瞧着姜绾往杜鹃的方向走去，心中虽然不愿女儿和二房的人再有什么瓜葛，但到底也没有上前阻止。
女儿做出的决定，不管是什么，她从来就没有反对过。
“大姑娘……奴婢见过王妃。”
杜鹃声音发颤着和姜绾行礼，见姜绾看向自己的神情和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脸色这才慢慢变得正常。
“可是你家姑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杜鹃点头：“我们姑娘让我问王妃一句，之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我们大娘子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姑娘肯定也是要被一起带回去的，万一大娘子她……”
姜绾卸下耳朵上的一只珊瑚耳坠：“将这个交于你们姑娘，告诉她，没有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也就罢了，如今木已成舟，我是不会再按着之前的计划行事了，想要我履行诺言，她必须得先和二房断绝一切关系，只要她能够下的了那个决心，她可以随时带着信物来找我。”
杜鹃脸上是一片惶恐，纵然心中觉得姜绾所说太过于大逆不道，不过，还是紧紧将那只耳坠给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马车内。
卫屹之轻捏着姜绾的手心：“为什么要帮她？虽然她比起二房其他人来说，算是有自知之明，但你似乎也并没有很喜欢她。”
为什么会对姜欢特殊照顾？
姜绾眸光微怔了一下，似是透过时光，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你看不到你弟弟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吗？家里好吃的好喝的都得紧着他先吃，你一个做姐姐的，和弟弟抢东西你好意思吗？”
“你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赔钱货，读什么书？家里的钱都是用来供你弟弟读书的，你一分钱都别想要！”
“我们养了你二十年，给你吃，给你住，现在收你点利息怎么了？你弟弟马上要念大学，以后还要谈女朋友，结婚，买房子，这些钱，都该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出！”
……
那个女人的脸，渐渐和柳氏的脸重合在一起。
她们是同一类人，重男轻女，轻贱女儿，却又想要榨干女儿身上的血为儿子服务。
哪怕那个儿子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她们也一样当做宝贝疙瘩。
她前世的母亲如此。
柳氏亦是如此。
上辈子，她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脱离了原生家庭。
在这个以孝为天的社会，她不知道姜欢能不能有勇气和父母断绝关系。
只要她走出出一步，后面的事情她都可以替她摆平。
“绾绾？”
姜绾回过神，对上卫屹之担忧的眼神后，她敛住眼中的思绪，冲他弯了弯唇。
“没事，不用担心。”
“我帮姜欢，只是因为她和我一样是女子，女子求生本就比男子艰难，我和她之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如果有机会，也不想看着她跳进火坑。”
姜绾简单的说了一下姜欢在二房的情况。
“如果她不能和二房脱离关系，日后就是求到我面前来，我也是不会管的。”
她不是什么圣母，父亲已经和她透露出下次回老家就和族中长老提出分家的意思。
父亲能有这个想法，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二叔姜永成一人不会成什么恶，但加一个柳氏就不一定了，反正能和他们一家少来往最好不过。
马车内，静默了片刻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徐徐响起。
“绾绾，在我身边你无需为难，哪怕是肆意妄为，也无人敢议论你半分。”
回门之后在王府的生活，对姜绾来说，简直就是米虫一般的生活。
没有公婆要侍候，所以也不需要早起，卫屹之休沐了三天就开始正常上朝，每日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宫里头。
姜绾每日基本就是在房中看书，吃饭过后会在园中走路消食，虽说正式接管了府中的庶务，却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奴婢见过王妃。”
小九掀开门帘进来，姜绾正歪在榻上看书。
“王妃，您让奴婢查探的消息基本已经查探清楚了。”
闻言，姜绾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书本放到了一旁：“说吧。”
“府内下人的来历以及进府年数，如今又做什么，奴婢都记录在这上面，请王妃过目。”
姜绾从小九手中接过那本册子，小九紧跟着开口。
“头些年的时候，王府里头探子不少，不过，这些年被拔的也差不多了。”
“厨房的那位王妈妈是买来的？”姜绾视线落在王婆子那一页。
小九点头：“她年轻守寡，和亡夫有个儿子，为了养活儿子直的卖身为奴，进府也有六七年了，她儿子两年前被傅世子给要了过去。”
“王妃是觉着王婆子有问题吗？”
小九来姜绾身边的时间不长，但对她的性子也算是了解到了一二，不是那种会因为王婆子之前在人前轻视她而蓄意找事之人。
姜绾眯了眯眼。
“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能在进府几年就当上大厨房的管事，若不是真有几分本事，那便是有人在背后帮衬。”
小九眼神冷了几分：“奴婢会继续调查。”
“目前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什么根据的事情，你也不用太紧张，也许是咱们想多了也说不定。”
姜绾说着，继续往下看。
“负责洒扫的李妈妈，她和王妈妈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