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时期，扶安三环内一天不知道要倒闭多少家餐馆，但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再怎么不作为也得做点表面功夫才说得过去。

    可就算那男人捏着张秦大海的名片又怎么样，警察什么都问不出来，林业成不会允许，他不常动用那些关系，本质上他也反感抵触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情。

    但他认为自己某的私，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也并不觉得利用沈戾的愧疚和良知推着他继续往前走，对他来说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心里千疮百孔的人处处通风泄气，得爱点什么恨点什么才能填补。

    林业成不会承认自己这辈子窥探了无数人的心里却还是治不好沈戾。

    老实说，沈戾让人看不透，他事事有所保留，尽管脆弱已经暴露无遗，他也要做打破计划的那一个。

    这样的人不仅会成佛成魔，也会悄无声息潜入人心里，嗜血啃肉，不管有没有阴影覆盖他发霉生菌，也会成为一个病原体。

    那就是病，这并不难理解。

    沈戾上高速一个小时，国道又一个小时后拐进乡道行驶了半个小时，最后一座老旧小院，院子不大，植物野生野长，屋子里面摆着咖色家具，墙皮因为潮湿发霉脱落。

    沈戾踹门进去，一个莫约十四五岁的女孩坐在沾了油污的桌上，她受到惊吓似的转身。

    触到她黝黑明亮的眸子，沈戾原本连贯的动作倏地断了。

    他走进里屋，关上房门，秦大海躺在就

    珠帘后的木板床上，余光瞥见来人是沈戾，像只生锈的老物件，缓慢行动起来。

    沈戾耐力告罄，抓他衣领提溜起来，把一张照片举到他面前，“这人谁？”

    他瞥了一眼，“这人和我没关系。”

    沈戾又往自己面前拉了几寸，“我问他是谁。”

    “以前给陆以宸看门的。”

    果然。

    “他怎么会手里握着你的名片找到我，你不是说早就不做姓陆的买卖。”

    “我是不做了。”秦大海看着他，嘴角有若有似无的笑意，“但是我在他关注的范围内。”

    沈戾觉得这不是一个良性表现，他想问的是，他为什么会找到林业成那去，这代表着他知道林业成，但陆以宸知道自己动不了他，所以在用这种方式警告沈戾。

    突然之间，沈戾不想跟他耗下去了，改按住他的头往床板磕去，见了血。

    “说，他最后一批货运哪里去了。”

    秦大海右眼被血迹模糊，他嘴唇颤抖忍着没喊疼，以免惊动外面的女孩。

    沈戾也是，声音压得低了，“秦大海你别挑战我的耐性。”

    “如果你连我的后顾之忧都打消不了，我要怎么配合你？”

    沈戾没说话，冷冽的眸子深沉。

    这时候，外面响起一声脆生生的“爸爸”

    谈崩了，沈戾很少谈崩，他得承认人心，扑朔，晦涩，幽兰如墨。

    秦大海其实也在赌，赌面前的男人和陆以宸不一样。

    他赌对了！

    “你最好做到，明天的机票，我送她走

    。”

    沈戾说完，捡起沾了血的照片，离开。

    回城区的路上，林清执打来电话，他能从电话里感受到沈戾的低气压，也意识到了事情远不如这样简单。

    扶安球队上场的日子如约而至，真如温陌所说的那样，他们抽中的球队是另外一只。

    凌盛无所谓会在赛场上碰见谁，他看不顺眼初阮臣巴不得能在赛场上再与他碰一碰，看看挫的究竟是谁的锐气。

    也就是这一天，锦标赛迎来了第一个小高潮。

    扶安以高比分拿下了这一局，紧接着是各大媒体，各家公众号争相转发，视频热度甚至传到了外网。

    理事会开心之余，有了更头疼的事情，随着事件越吵越热，负面的影响也随之而来。

    假的变不了真的。

    ‘打假球’这样的词汇不知道最先从哪家媒体中传出来，已经无从找证。

    赞助商撤资，理事会宣布停赛一天。

    巴洛克别墅内，温陌在这幢别墅已经呆了两天，看着陆以宸送来的东西摆了满桌，她一口没动。

    陆以宸不悦，“怎么？都遂了你的愿了，又不满意了？”

    “我只是想让他们得到公平的对待，不是你这样的以邪压邪，你找那些媒体做新闻花不少钱吧。”

    “那点钱，我看不上。”

    “就算资方撤资了，还会有另外一拨，这个比赛不会不了了之，该在蛀虫还是会在那里，有什么用？”

    他冷笑一声，“他不会在了，你不相信我？”

    温陌想说他们

    并没有什么信任可言，但这件事确实是她所愿，蛀虫能彻底清除，那可是最好，只是她好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理事会的那位知道是你在背刺他吗？”

    “不重要。”陆以宸里说的轻描淡写。

    温陌却突然觉得背脊发毛，无数只小蚂蚁攀上她的背，汇集到后脖颈。

    许久，她挺直了身板，“我在想它停赛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据我所知你也投了不少钱，做这些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玩。”他说，“况且我得让你看看真正的沈戾，他现在陪着另一个人，你猜猜你们谁地位重？我牺牲点名声，就对外称你是我以比赛为由要挟过来的怎么样？”

    “难道不是吗？”

    “你在我身边三年，自认为算有点了解你，如果看清了，你会回我身边吗？”

    陆以宸终于换了那副散漫玩味的嘴脸，温陌不明白，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沈戾每次这幅态度，在配上他随意搭在桌沿青筋蔓延进袖口的手，怎么看怎么欲，到了陆以宸这里，越看越恶心。

    真是皮囊的问题？

    “不会。”

    “那我要是不让他来了呢？”

    “随你。”来不来温陌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温陌没了继续和他乱说话的欲望，陆以宸是个疯子，是个变态，用正常人的心里揣度他，自己才是有病，就在转身上楼的时候陆以宸又在她身后说，“你是不是着急了，明天，明天就有答案了

    。”

    温陌蹙眉，他不知道陆以宸究竟在搞什么鬼，这一次，他好像做的看都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但随着时间推移，温陌越觉得这幢房子给她带来的感觉难受的窒息。

    她住在东侧房，从阳台的位置看下去，正好是后院的大游泳池，水面被月光光顾，披上了银光，也像是谁执了火把，不经意间打翻，洒向水面，火势凶猛，不断蔓延，很快覆盖了整整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