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学上说，嫌疑人最喜欢制造意外来杀死一个人。

    林清执就死于意外，据说是疲劳驾驶撞上暗冰，车跟人一起滑进了岸边形成的天然洞，在那里死一个人很正常，这种事情在早几年科技没那么普及的时候常有发生，可是那是他曾经走过无数遍的无人区。

    是运气不好吗？

    其实运气不好，已经是他们能给出的结果最好的猜测了。

    圣诞的装饰刚被撤下，城市便开始为除夕打响预警，在每个可以团圆的日子里，温陌不知道该跟谁团圆。

    她没有办法去找沈戾，不知道应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林家的那些人，但知道位置在哪。

    温陌两次到过林家门口，上一次，是沈戾被林业成以复诊为由叫了过去，温陌没进门，去了一家无名酒吧。

    这一次，温陌依然无法进门，先是去了一家茶楼，见了丁泉，随后去了那家无名酒吧。

    这条古街往里走，还有很长，往常也挂着红灯笼，所以在除夕临近的日子里倒没有显得有多么不同。

    可酒吧的生意竟然好了起来，老板娘的猫再也不能满店里撒欢跑，只剩角落空调旁还空着一张桌，没有见到那个唱周杰伦很好听，长得很漂亮的男人。

    最需要驻唱的时候，他反而不在了。

    其实温陌今天就是奔着他来的，希望再听他唱一遍反方向的钟，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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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戾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茶楼这地方来吃饭，大概是这条古

    街只有这座茶楼最不起眼，但在座的三个人都不是来吃饭的。

    包厢里烟雾缭绕，主坐是丁泉，姗姗来迟的沈戾和苏直各自在他左右，快一个小时了，三人在睁不开眼的浓雾中好几次掉入沉默。

    最后是丁泉受不了了，起身去推开了窗，以一个看似随便的理由把沈戾轰了出去，“你要是忍不住烟瘾就给我出去。”

    苏直在丁泉有推窗动作时，就自觉把烟给掐了，经年回首，不论以何种身份，几乎还是机械式的服从。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呆在那座高原城，天黑了看星辰布满山岗，天亮了看漫山遍野的贫瘠，但是现在他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丁泉为什么要把沈戾支走，却还是认为这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了。

    沈戾这人注定平凡不了，也独得恩宠，很多人都想让他变得平凡一点，这是为他好，谁说平凡不是一件好事呢？

    于是，三个人的晚餐他成了被排斥的那一个，不过也好，在哪里都行，总比在家接受严歌璇和林业成的双重眼神杀要好。

    儿子死了，林业成还有心情管他的病是不是严重了，最近不下三次问他，是不是一到夜晚就感觉有人在耳边叫嚣。

    此时沈戾就站在大门外，把烟雾吐给冬天，让萧瑟再笼上一层薄雾，然后在这萧瑟背后不受控制的笑了。

    他怀疑林业成现在不是要治他的病，而是就要把他往那个方向引。

    这古街最近也不

    知道是怎么了，平常无人问津的地方，最近突然就多了这么多游客，据说是融媒中心特意对这一块进行了宣传？倒是有用。

    路过的大多是女孩子，嬉笑玩闹间在茶楼门口发现了一道更亮眼的风景，却在触碰到他那凛冽眸光后，背脊一缩，心里生出退意，走远了才敢回头再看一眼。

    是了，和温陌在一起后，他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本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掏出手机，下意识去找温陌的对话框，却发现她除了刚开始的关心问候，到后面几乎不再问津他，挺好，给他省事了，他的温陌向来知道怎么给一个人减少负担。

    但现在，他几近癫狂的想她，收不到她的消息，接不到她的电话，他觉得烦躁，眉眼越皱越紧。

    沈戾一直关注着国兴制药，人正儿八经生产起了治疗咽喉炎的药，生产，零售，代理，出口，条条完备。各部门一个月不知道去了几趟，样样合格。

    法人：陆征。

    研究与开发：钱睿。

    至于陆以宸......城市这么大，总有地方给一只老鼠躲。

    真要把天掀翻过来，也不是找不到，可是以什么理由？贪污案，明面上已经肃清，疯的疯，关的关，绑架案，人早就在温陌得救时被送了进去。

    西北之行，林清执搭了进去......除了一捧骨灰和一张冰冷的遗像，他什么也没看到，同时也知道，丁泉不想再让他管了。

    后悔吗？

    说不清，可一夜之间，心境判若两人，他深刻体会到了。

    夜色浓郁，双眼模糊，古街后面的山间寺庙有钟声传来，清越悠长，像石子掷入心底深潭，不停向四周荡漾去。

    风吹得屋檐红灯笼摇摇晃晃，沈戾投下的影子也时长时短，一双眼在光圈下晦暗不明，指尖的烟以最快的速度烧到了末端，灼烧了皮肤。

    沈戾慢慢走到对街的垃圾桶旁，把已经被风抽完的烟头丢进去，他想起最后那个夜晚，林清执也把烟抽的凶猛，说风雪这么大，就得这么抽。

    思及此，鬼使神差再掏烟盒，里面空空如也。

    于是只能转头去前边的便利店，这便利店他来过的，他想要的烟就在柜子第一排。

    店里有几个男人也在买烟，沈戾不由分说插队引人不满。

    “兄弟，先来后到，你得排队。”还挺TM讲道理。

    可沈戾耳朵里只有那寺庙的钟声，很奇怪。

    不把人放眼里，俊俏又硬核的男人，最能让少女心里的火势蔓延。

    异性的关注总是最能挑起男人胜负欲。

    这里是扶安，没人知道他是沈戾，无人忌惮他的身份，其实他也不需要人忌惮。

    几个20出头，年轻气盛的男人在发现除了一双不怕死的眼神，什么回应都得不到之后，推搡着将沈戾推出门外。

    一挑三，也不是不可以，何况在这样的势头下，正好撞在他濒临爆发的缺口上。

    沈戾不是没打过架，因为买烟插队

    这种事打架是头一次，他的叛逆期在沈志栋的肉体控制和严歌璇的精神控制下，就这么过去了，因此今晚算得上是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