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戾看她叼着烟，好多次都分不清究竟是不是自己在叼着那个痴心妄想，他说他了解陆以宸这样的男人，因为他自己从某种程度上就是这样的男人。

    温陌手里的那根烟点燃之后就忘了再抽，因此燃烧速度很慢，她原本可以不用提起的，过去的时间线对他们来说其实不太重要，她只要当下。

    但她还是问了，还是载着私心戳破了这个记忆。

    沈戾没反应，在她意料之中，毕竟他就算是把她的腰撞断，也没有在口头上说一句爱。

    说爱这件事是对他来说很难，还是对她说很难？这才是温陌想要弄清楚的。

    但她实在等了太久，半根烟悄无声息燃过去，她不该自找罪受的。

    就在她要转身之际，沈戾开口了，“黑暗里透进缝隙里的光，是我拼了命都想要握住的东西。”

    她仍然看着他，烟雾飘飘散散缠绕周身，那俊朗的五官突然就生不出一点欣然的愉悦心情。

    她有些疼。

    他其实一直承认，偶尔在牟足了劲的刺痛双方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孩子气了，他少年时没有这种心境，后来有了，竟然会认为自己的爱不值一提，何况，温陌不缺啊，她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根本不缺沈戾。

    温陌从他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了太多复杂情绪，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都说了。

    自卑什么啊？沈戾这人太矛盾，懂克制，谁能想到他对感情原来是这样的心态，温

    陌在漫长对视中脑干迅速游回14岁，他多优秀啊，他身上明明永远都有股矫健又肆意的味道，似乎从来没有青涩过，一直沉稳，所以才救回了她的命啊。

    她终于想起来指尖夹着的那只烟，猛抽一口，同心中那口气一起纾出去，疼痛慢慢模糊。

    “沈戾，我不问你了，我要你现在坚定的走向我，紧紧抱住我，我的眼里以后只有你，只剩你。”

    她真的很漂亮，是站在沈戾面前吞云吐雾就让人无法全身退的程度。

    沈戾起身，温陌掐了烟，张开双臂往前两步，把他迎回来，踮起脚尖从下往上抱住他的头——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一定好好爱你。

    两人心如擂鼓，沈戾吻她发心，鬓角，耳垂，锁骨，又游回唇瓣，起初是温柔的啄吻含允，一点缠绵过后，撬开她微松的齿关，热吻激荡。

    窗外大雪没有减势，沈戾掐住她的腰，单手握住她的腕子将她转了个身。

    温陌尖起脚尖配合他，在一声声低吟喘息中见证了窗外白雪覆盖一层又一层。

    龙门市的雪在半夜就停了，但温陌和沈戾一直持续到早上，一个晚上的时间根本不够沈戾发挥，要不了几次就到了天亮。

    温陌醒来时口干舌燥，人还在沈戾的房间里，沈戾却不在了，窗帘拉的紧，不用想也知道外头定是雪白一片，刺的人眼疼。

    床头柜上搁着杯水，温陌伸手一触，还是温的。

    她挪着身子下床

    ，衣服已经被一件一件捡起来搭在沙发上，温陌最后在沙发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电话拨给沈戾，响了两声，他接通，“醒了？”

    “嗯。”温陌嗓音有点哑，大概是昨晚叫的太猛，她清了清嗓子，“去哪了。”

    “出来办点事，等会起来先吃点东西，晚上有个饭局。”

    “带我一起去？”

    “嗯。”

    “重要的人吗？我穿什么？”

    沈戾停顿了两秒，“穿厚点就行，很冷。”

    温陌突然觉得他这话听着很像个强迫小孩穿秋衣秋裤的长辈，在他们眼里，人生首要大事是吃没吃饱，穿没穿暖，开不开心。

    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点，温陌在西北初雪的早晨觉得格外暖洋洋甜丝丝。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何穗。

    她是来找温陌的，刚准备敲门，看见温陌从沈戾的房间里出来，脸上的疲惫，身上穿到了，一目了然了。

    何穗抱胸倚在门边，高傲的抬着下巴，“当着我的面从我的未婚夫房间里出来，温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下限了。”

    “你应该早就知道，沈志栋一死，你们这婚姻也就不做什么数了，他从来没想过要什么沈氏。”

    何穗本来是玩笑，瞧她这么认真，话又是这么个理，“你恼羞成怒做什么？我是来叫你去吃饭的。”

    温陌可不想跟她开这样的玩笑，拿房卡刷门，“不用，都这个点了，晚上我跟沈戾出去吃饭。”

    何穗还以为是什么事，脑

    子想了半天，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说婚礼啊？那还是吃点吧，婚礼上的饭菜不怎么样，不一定吃得饱，你又这么辛苦的，得补充体力。”

    她明里暗里的嘲弄，让温陌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原来是婚礼，她还以为沈戾要带他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谁的婚礼？”温陌问。

    何穗没什么所谓的耸耸肩，“那我哪知道，你吃不吃啊？”

    她抿抿唇，略想了想，“你请客我就吃。”

    何穗脸上出现暴殄天物的表情，那个天物是沈戾，她说：“沈戾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爱贪小便宜的女人，我们觉得我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他是不是眼瞎。”

    温陌回她：“他眼不眼瞎我不知道，就冲你说这句话，你也不怎么样。”

    “既然这样，我们都互相积点德行不行，你放过凌盛呗，我看着这小子可爱的很，有点意思。”

    温陌已经关上了门，何穗的声音透过门板听起来朦朦胧胧，也足够人听的清清楚楚。

    最后也隔着门板回复，“随便你。”

    何穗这女人总是装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知道自己得不到沈戾，干脆连争取都放弃了，她怕输又爱挑战，总觉得自己得做主导。

    温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想起沈戾的叮嘱，反骨就这么长出来了，最后在几条加绒裤子里面挑了件长裙，穿在长及脚踝的羽绒服里面，平底中帮靴。

    温陌挺满意镜子里的自己，主要是女人不

    能太听男人的话，就得在这些小事上面给他找点不痛快。

    可这种行径确实是有些愚蠢，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温度在零下10度。

    随后又找出一条围巾和鸭舌帽，这才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