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立刻问道：“那外头那些人……”

    “不可能的，”回答他的人是顾锦圆，“田景文只是不确定后面行刺世子的人到底是不是裴家派来的，所以才会先将今日你受伤的事儿认下来。

    最多就是破庙里的那些灾民，不过就是贪功冒进，赈灾的事情没有周全罢了，若是朝廷严肃些，也就只是革职查办，只要这些灾民不会再说出其他的什么事儿来。”

    太子显然对这样的结果不甚满意，实际上这个时候在这里的人，谁又能真的满意这一点？

    顾锦圆也没有再与太子多解释什么，事情的经过原由，太子心里也已经很明白，她还要等蛛网的消息。

    “那庙里的灾民……”

    “都安置好了！”回答他的人是秦岩，“既然田景文已经认下了这件事情，其他人自然也都得顾得上，但是，想要从他们嘴里问出更多的来，也不大可能。”

    从那日那老杖的态度顾锦圆就知道，青州这个地方不同于其他各处。

    对于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裴家实际上比朝廷还要更深入他们的骨髓一些。

    在青州百姓的眼里，可能皇室还有可能换人，但是裴家一直是屹立在这块土地上的人。

    眼下哪怕是面对官府，面对朝廷，他们也不可能会说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更何况，这官府朝廷，到了青州地界上，也确实说不上话。

    没多久，就有了消息传过来。

    裴家的动作确实快，昨晚上借着宵禁的功夫，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裴家也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这个时候，各处都已经开始有了动静。

    好在蛛网的动作快，而且早有准备，经过几日的摸查该拿到的证据也都拿到了。

    “现在做不了什么，但是不代表我们永远都做不了。”顾锦圆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看着太子认真道。

    “大人，四老爷来了。”

    听到墨池的声音，裴砚脸上半点儿意外都没有，他看了一眼朝明晨，后者很快就躺了下去。

    顾锦圆也和太子从他的屋子里出来了，一起回了太子那边。

    裴砚单独去见裴家四老爷，也就是那日刚来的时候，陪着田景文一道出来见他们的人。

    “四叔。”

    裴四老爷的长相和裴砚还有几分相似，身上的气质也一样的沉稳，见到他过来，还是和平日里一样带着淡淡的笑意，“才听说昨晚上出了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四叔的消息倒是快，”裴砚收起笑容，应了一声，“殿下受伤的事儿，本来也确实需要细查。

    但是明晨这个人，一时间心急，认为当时是他在旁边没有周全好殿下的安全，所以，昨晚上便急吼吼地提人审问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遇刺了。

    又是在知府衙门里头，又是这般突然，着实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一次随我们一起来的，还有锦衣卫的秦经历，所以……”

    这一番说辞，还是裴四老爷这一大早就已经听到了的，所以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这……好端端的……”

    裴砚颇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这一查之下，倒是田知府撑不住，就跳出来了，原来……他是怕明晨审问出点儿东西。

    他这段时间在殿下和我面前都表现得极好，却都是假象，竟然还有好些灾民，他根本就没有安置，只管拿着手里有的银钱，将表面功夫做漂亮，这不……

    一时间鬼迷心窍，竟然想要直接行刺明晨，再栽赃到那些灾民的身上，做成灾民不满朝廷的假象来。”

    “书辞……”

    裴四老爷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了下来，他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后辈，“我今儿到这里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田知府是你祖父的学生，也是我们家半个儿子一样的人，这些年来，在青州做得如何，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方才你说这件事情，实际上根本就不可能会在他身上发生，这事情背后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别人不知，你也该知道一定会有隐情，难道……”

    “四叔！”裴砚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叹了口气，“你说的话，都是实话，实际上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这样的话，我如何与殿下说？如何与明晨说？

    我是裴家人，是在青州长大的，甚至田知府从前往府里去的时候，我们也早就已经认识……”

    “你……”

    裴家四老爷似乎是没有想到裴砚是这个态度，当即便皱紧了眉，看着他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在京城发生的事情，四叔不可能不知道，李首辅为何让我来这边赈灾，难道家中不清楚？

    昨日二叔祖还因为这件事情，与我长谈，确实是我太过于年轻，也有些意气用事，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可越是这样，我们才越要谨慎，昨晚上的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其实最应该清楚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殿下，我们这几个人，到底有几斤几两，家里是清楚的。

    那么，这帮刺客的来源，家里如何就不清楚了？自我们入青州以来，四叔也并未告诉过我点儿什么。”

    裴砚极少这般长篇大论地说话，更不用说是在长辈面前。

    可是眼下这个时候，一句接着一句，直接让裴家四老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竟有些咄咄逼人的迹象。

    想到昨日在府里太老爷与他说的话，他也难免有些心虚。

    “那你现在预备怎么办？”到底还是担心如今的情况，裴家四老爷也不得不放低了身段，开口问道。

    裴砚却是摇头，“如今四叔不该问我这个问题，而是该看看那个田景文，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事儿，如今他可是在锦衣卫的手里，难道如今家中连锦衣卫是谁的人都忘记了？”

    一句话让裴四老爷哑口无言，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点头道：“好，我会将你的话如实转达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