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四处寻香，忽然看见少女贴着他的奶白伶仃的手臂，竟连他的一半粗都没有，明明同他欢好已久，却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裴翊喉结狠滑了下，看周窈的眼神从肆无忌惮变成为所欲为。

    周窈坚持了一会儿，但也只是一会儿，就哭了起来。裴翊纵然疼她，但万恶的作者总是喜欢脱离实际瞎几把乱写，只有一点是对的，打桩机哒哒哒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这声音直到四更天才停，周窈破布娃娃似的摇晃着爬下床，房间里龙涎香的味道变了，混合着某种气味变得有些恶心。如果周窈还是前世的周窈，她不会这么想，现在的周窈却真的觉得恶心，恶心她即将承受的一切。

    但她现在还离不开裴翊，爬到宝鼎前的周窈没有往里面添香，而是扭头往床上看了一眼，裴翊一动不动，雷劈不死的男主终于睡着了，周窈仰头塞了一大把补灵丹和愈伤丸，离开了房间。

    “瑶、瑶瑶瑶仙子，我家龙君醒了吗？”

    周窈才出去就被站在檐下的裴镜吓了一跳，傀儡人挑着它心爱的花灯完全不知道它给别人带来多大的惊吓。想到裴镜一直在这里，把房间里的动静从头听到尾，周窈脸色更加不好。

    其实裴镜很漂亮，毕竟是裴翊参照自己的样子做出来的，可惜眉间总有一股傻气，见周窈面色不虞也不懂她什么意思，歪着头呆愣愣地等周窈回复。

    “裴镜，来，我告诉你。”周窈心中一动，冲裴镜招招手。

    按理讲，周窈不该和一个人造出来的傀儡人置气，偏周窈被裴翊蹂|躏的不爽，想起来前世还因这傀儡人差点和裴翊闹翻——这傀儡人主人其实是裴翊那白月光，因此总是把她错叫成那位白月光。重来一次，周窈不想吃同样的苦头。

    “何事？”面目如画的傀儡人困惑地眨了眨眼，他记得面前的姑娘不怎么待见他，不过她是龙君的弟子，小傻子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到周窈面前。

    “我告诉你，”周窈温声道，嘴角噙着一丝笑，“你该去死了。”

    说完这句，周窈搭在镜肩上的手掌掌心冒出红色的火焰，火焰把裴镜包裹起来，一个呼吸间，极品玄星打造的傀儡人就蒸发成气，连渣也不剩了。

    空气中尚残留些热度，不过风一吹就凉了。

    周窈抬手理了理头发，看见对面一丛白玫瑰开得正好，摘下来一朵插在鬓间，这才唤出灵剑，若无其事地下了玉雪峰。

    周窈是裴翊最疼爱的女弟子，天宗上下都见过裴翊对周窈的纵容，因此周窈什么时候离开宗门都畅通无阻。要回前世被剖的内丹后，周窈就把那内丹炼化了，两世内丹融合成一枚金丹，周窈实力大增，不多时便到了牧城上空。

    周窈按下灵剑，却没进城，而是在牧城附近仔细寻找。暴雨过后的山野漆黑潮湿，飘荡着几缕鬼火，周窈认出这是葬着明瑶的乱葬岗，放出神识探查。

    满地尸骨，腐烂未腐烂的，周窈终于在一个地方探查到熟悉的气息。

    竟然已经化成泥了。

    周窈嘴角微撇，转身离开。

    周窈在白沙河岸边落下，河边浅水的地方原本长满了芦苇，因为连下暴雨，白沙河宽了两倍不止，那些芦苇也都浸泡在水里，只露出一点点尖飘荡在水中央。月色下，一个个气泡从水里漂浮出来，飘荡在芦苇尖上，每个气泡里面都坐着一个眉目精致的小人，不停地冲周窈摆手、挑眉或者跳舞，摆出各种各样吸引她的姿势。

    那是河魅，为河里沉积的冤魂所化。一般的日子没有，只有大洪水死了很多人的时候才有。这些河魅带有微薄的灵力，不值得收取，等太阳一出它们就化了，所以没人理会。

    周窈踏着灵剑面无表情地从搔首弄姿的河魅中穿过，她要找的是一个特殊的“河魅”，一个纯黑色的灵婴，魔主晏九州的灵婴。

    相传明瑶早年在白沙河偶遇晏九州的灵婴，以后年年见上一回，渐渐成为晏九州心上的白月光，为晏九州折磨周窈埋下伏笔，虽然后来晏九州拜倒在周窈石榴裙下，但和对付小傀儡人的理由一样，周窈不想再经历一系列漫长的囚|禁折磨Play了。

    周窈要提前找到晏九州，提前收服他。这辈子明瑶提前死了，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即使晏九州已经对明瑶动心，她前世能让他俯首称臣，这辈子也能。

    周窈现在就找晏九州还有一个原因，原书只透露了明瑶和晏九州的相识地点，而其他几位靠后出场的大佬，都是一笔带过其中的纠缠，无迹可寻。周窈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顺利收服他们，那么她就需要帮手，这帮手来得越早越好。

    眨眼间周窈在白沙河上来回找了两遍，却没发现黑色的灵婴。

    难道晏九州知道明瑶死了，不再现身？

    不可能，晏九州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明瑶，而是他受了重伤不得不在此地沉睡。河魅对修士无用，其上的阴邪之气却能减轻晏九州的痛苦，而今天是阴气最重的七月十五……

    夹着水气的河风吹向周窈，意外的冰冷让周窈打了个寒颤的同时看见夜空上有一道长长的黑影。

    周窈第一反应是蛇或者蟒，但很快看见那东西的头，它的嘴比蟒要长，角却短得多，甚至有点圆，一头扎进林子里不见了。

    周窈怀疑自己眼花了，那黑影却再度出现，缩回了松月岗。

    ……

    明瑶今天烤了只羊，上次她还想着下个陨星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忘了现在是夏季，经常出现陨星。最近已经出现过四次陨星雨，下雨也会有，因为陨星是天外之石，不受修仙界的影响。每次陨星雨，鹿都能带回猎物，天气不好能对鹿起到掩护作用，但羊的风险还是太大了，反正已经有了一对小羊，明瑶交待鹿最近不用把脖子伸太远。

    全羊上涂着香料和盐巴，这是明瑶从一群上山打猎的人身上弄到的。裂缝从外面看是一片微微探出去的山崖，能挡雨，那天几个人就在此处避雨，明瑶原本没打算动手，谁知道那些人又是吃肉又是喝酒，明瑶一个没忍住，手上多了个储物袋。

    明瑶第一次干这种事，不免紧张，等她平静下来，发现另外两个家伙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得，一个爪子抓着储物袋，一个嘴里叼着。

    那些人已经对着山崖找开了，他们看山是山，对明瑶三个来说却像一面透明的镜子，六只眼睛瞧着他们到处找储物袋，当面还回去已经不太可能——若山壁能吐出储物袋，传出去恐怕会有无数人来研究，对他们有害无益。

    明瑶就留下了储物袋，里面香料盐巴兽皮兽肉灵丹灵药，不是高级货，却涉及生活方方面面，最让明瑶惊喜的是她在里面发现了一粒婴啼兽的骨珠。

    婴啼兽等阶不高，皮毛血肉没多大用处，骨珠却具有奇妙的作用，能记录文字声音图画，比玉简还要好用。明瑶把骨珠收起来，随身带着。

    盐巴和香料大大提升了烤肉的美味，大家吃的时候忘记了他们不能出墓的痛苦，上次抓回来的鸡崽褪去了黄毛，在旁边一啄一啄的找吃的，旁边的石桌上放着切开的西瓜，一切都让明瑶想起幼时在姥姥家的日子。

    大家吃的嘴上沾满了油，小魔物吃得最多。这段时间它长得更快了，从半大的狗崽子长到接近成年的野狼，蹲着头顶能到明瑶的肩部。

    它背上多出两个鼓包，有时候痒得它蹭墙。

    它的眸子褪去了最初的奶黄，完全变成了黑色。鳞片更黑更亮，黑气从鳞片的缝隙冒出，凝成黑雾，把它笼罩在其中。这使它看起来更加庞大，乍看很凶残，如果和它对眼，就会发现它还是个小崽子。

    “爹，洗澡澡。”小崽子衔着丝瓜络过来。

    当一条大狗对着人嘤嘤嘤说洗澡澡……

    明瑶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跟着进入水池，烤羊时出了一身汗，吃饱了无事可干，她也洗个澡。

    明瑶把身上的湿衣裳脱掉，她只有这套衣裳，这里也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一直都是这么洗澡。明瑶抓了把澡豆慢慢搓在身上，澡豆也是从那几个人的储物袋里找到的。明瑶后来又挖了个水池专供饮用，这个大些的主要用来浇灌菜园，所以不用担心弄脏。

    澡豆化开后出现了白色泡沫，明瑶把小魔物抓过来，也给它用上。它乖乖地浮在水里，任由明瑶揉搓。

    白色的泡沫飘向远处，水声断断续续，小魔物忽然睁开眼，疑惑地问：“爹，我怎么长得和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