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快马加鞭的往沧州的方向去，马车上挤满了人，众人昏昏欲睡，一夜的舟车劳顿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孙月梅醒了，伸手摸了摸孙莹的脸，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她，“娘……”

    “莹儿醒了。”孙月梅摸了摸她的脸“可是饿了？娘给你备了点吃的，你……”

    “莹儿不饿。”孙莹嘟着嘴。“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她问道。“娘是不是打算带莹儿去天的尽头，不然怎么会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孙月梅心里一阵愧疚，暗淡着双眉。“莹儿乖，等安顿好了咋们就不走了。”她安慰道。

    “可是娘，咋们什么时候能够安顿下来呀？”孙莹座了起来，座在她的腿上，“娘，莹儿想回家。”

    孙月梅鼻子一酸，“咋们会回去的。你要相信娘。”她说道。

    “莹儿想尚姐姐，想香草姐姐，想学堂里的同学们。”她嘟着嘴。“娘怎么哭了？莹儿说错了什么？娘别哭，别哭……”孙莹用手擦着她的眼泪。

    孙月梅一抹袖子，强迫着自己笑，“娘不哭，娘怎么会哭呢？”她摸了摸孙莹的头发。“娘答应你，但是咋们现在不能回去。”她说道。

    孙莹低着头。“娘，同学们说娘不好，说娘不是好人，他们胡说，我娘是全天下最好的娘。”孙莹一脸天真的看着她。

    孙月梅点了点头，“对啊，她们胡说的。”她笑道。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个路边上，“这位夫人。”车夫拉开了帘子，外面的光线蜂拥而至的进入了人的眼帘。

    马车拥挤，此刻疲惫的人们都靠在马车的车壁上，昏昏欲睡。

    见到光线，立刻便幡然醒了几分。“怎么回事？”孙月梅问道。“你冒冒失失拉开帘子，你……”

    车夫被惊了一下，他一介乡夫哪里知道这么多规矩，他犹犹豫豫道。“夫人昨日没跟我点名去何处，糊里糊涂跑了一夜，再往前就是沧州了，夫人看……”

    孙月梅叹了一口气，她只顾着跑，却不知道究竟应该往哪里跑，东一趟西一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此刻哪里最安全。

    孙楚华看着她。“姑姑，咋们现在去哪里好？”他问。

    孙月梅一愣，“依你看应该去何处？”她问。

    “要么……”孙楚华看了看外头的大路，随后收回了目光。“快到沧州了，咋们肯定不能去沧州。”他说道。“安帅的地盘，说不定莫元帅已经跟他打过了招呼，咋们若是去了就是自投罗网。”他说道。“姑姑认为咋们往那个方向去，在离沧州不远的小乡镇中逗留些时日如何？”他问道。

    孙月梅眉宇悠然，“这样说来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看向车夫。“听明白了吗？去沧州周边的小乡。”她说道。

    车夫一头雾水。“敢问夫人说的是哪一个乡？”

    “都可以。”孙月梅摸了摸孙莹的头发。“莹儿，年纪轻就得多走走，多看看，知不知道？”

    孙莹点了点头。

    “真乖。”她说道。

    车夫将车停在了路边，准备喂马歇息一会儿，荒郊野外，就这么一条黄泥巴大路，四周格外的安静。

    车里人太挤，孙月梅便抱着孙莹下车透透气。

    孙楚华跟在后头，望着四处的安宁，呼了一口气。

    真是静，许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四面荒无人烟，黄泥巴路上仅有几行浅浅的马蹄印子。

    “莹儿，瞧瞧这四处，又是山又是水的，可美？”孙月梅望着蓝天。

    已经很久，记忆中没有出现过这么蓝的天空了。

    平城繁华而喧闹，就算是在安静的环境，也总会被垃黄包车的车夫的跑步声打乱，也会被平城各胡同里小贩们的吆喝声打乱。

    胡同里外都透露着一股人气儿，不是因为天不蓝，而是因为在那样的平城里，大家的视线都被地面上的熟视无睹的玩意儿弄得麻木了，都会忘记头顶上还有这样一片蓝蓝的天空。

    孙莹笑了笑，望着路边飞舞的蜻蜓，脸上笑意更深。“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何时立上头。”

    “小荷还要过些时日才能见到，不过蜻蜓倒是提早出来了，许是在等着小荷。”孙楚华跟她开着玩笑。

    孙月梅笑了笑，蹲了下来，“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个水乡，也许莹儿到了那儿就能看到你心心念念的小荷，说不定早已有蜻蜓立上了头了。”她笑道，吸了一口气。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可以离开孙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自己的女儿。

    “姑姑说的是，沧州那一带附近，的确是水乡。”孙楚华望着前方。

    孙莹低着头，“可是娘，莹儿功课落下了怎么办？莹儿学习不好了娘会不会嫌弃莹儿？”

    “怎么会呢？”孙月梅浅笑，随后看向了孙楚华。

    孙楚华会意的笑了笑。“小叔帮你补课，难道你还信不过？”

    孙莹笑了笑，随后接过孙月梅手里的大饼啃了起来。

    见她吃的快活的样子，孙月梅脸上满是笑意，伸手递给了孙楚华一个。“忙了这么久时间，你也饿了吧。”

    “谢姑姑。”孙楚华道谢着。“姑姑真好。”孙楚华笑道。

    “付韦娇也是个苦命的人。”孙月梅突然说道。“也不该。”

    孙楚华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姑姑，侄子当时并不全是为了玩弄她。”他突然说道。

    孙月梅望着他，脸上一阵好奇。“既然不是为了这个，那为什么……”

    孙莹盯着手里的饼，“娘，真好吃，莹儿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了。”她笑着说。

    人在饥饿的时候吃什么东西都是好的。

    她说着便往一旁玩去了，蹲在一旁一会儿摸一摸路边的野草，一会儿摸一摸边上的大树，对她来说都是些新鲜玩意儿。

    孙楚华低着头，一脸苦笑，手里的饼拿在手里，既没吃，也没扔。

    “你刚才说什么？”孙月梅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可知孙家生意败落，大多都是因为她的关系？”